今天周日,周日泡妈也不赖床。六点整,雷打不动遛泡。
倒是小泡有点懈怠,不愿去郊外的森林公园,那就在小区院墙外的百日红小道上走走吧。
今年干旱,百日红初夏开过头茬后再无见红,七月份差点都旱死,好在立秋后下了两场雨,旱情缓解,呼啦啦的,绽放出一树树繁花,大有愈开愈烈的趋势,真要长放半年花呀。
真的是秋天了,凉风习习的,我一个人领小泡在这条小道上走,边走边背《滕王阁序》,一遍下来,四分半,刚好走到头,我背了八遍,走四个来回,小泡已不耐烦了。0k,回家吃饭。
到家,泡爸才懒洋洋起床,假装殷勤给小泡洗脚,讪讪地解释说睡过了头。
呸,还能不知道你,一到周末就想偷懒,从没按时做过早饭。好脾气的泡妈不跟你计较,你不做我做,按自己的口味做更舒心。
不到半小时,我把早点摆上了餐桌。我的早餐,有蛋有菜有南瓜有烧饼有油条有牛奶有水果,够讲究,从来不将就。
早饭后,先洗衣服后梳洗,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和泡爸一起去市里参加一位朋友添龟孙的喜宴,同行的还有两位老同事。
十一点半,准时到达指定的酒店,先向主人道喜,奉上祝福红包,才入包间。同桌十人,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旧相识,免不了各种热烈的寒暄和叙旧。
席间聊天,有一位大哥提到了我老爸。说他小时候就认识我爸,我爸在他村里住队,经常在他家吃饭,吃饭后都会给粮票,不要还不行,后来和他老子结成了挚友。
酒过三巡,大哥的话更多了,向我透露出一件从未听说过的大事。
一天早上,我爸天不亮起床在村里转悠,迎面遇上保管员老贾,主动跟老贾打招呼,问他怎么起那么早,老贾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他看老贾背半袋东西,随口问一句,你背的什么好东西呀,说着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各奔东西。
那天晚上,老贾投井死了。
经调查才知,老贾趁天黑偷生产队半袋包谷,路上撞上我爸,我爸无意的问话吓破了他胆,他担心遭到批斗,想不开自尽了。
因为老贾是自绝于人民,也没追究我爸什么责任。
天啊!还有这等事,真没听我爸讲过。也许,这件事是我爸的一个心结,指不定有多愧疚、有多受煎熬呢。
当然,老贾自尽,有时代的因素,也有他个人心理素质的问题。相比我二姐,老贾真是可悲又可怜。
那个贫穷的年代,偷生产队庄稼是普遍现象,我二姐做姑娘时是偷庄稼的行家里手,她偷的粮食,比我们家分的还多。
某年麦收季,黎明之前的黑暗时分,花季的二姐背着从地里偷来的带杆麦子往村里走,不幸遭遇值岗的民兵狸毛盘问。二姐说你不是明知故问吗,都干过的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过去,我们还是好战友。狸毛不依不饶,非要拉我二姐见公,两个人推推搡搡斗了起来,斗的结果是,十九岁的二姐打断了二十岁的小伙子狸毛两根肋骨。
亏得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年代,我妈用十只鸡蛋和一瓶小磨油解决了麻烦,不然,二姐就是她现在家里有案底的老祖宗。
喜宴结束,在熙熙攘攘中找到喜爷爷喜奶奶,再次道喜,感谢,话别,打道回府。
因为三个老男人都喝了酒,回家的司机换成了姐姐我。在呼噜呼噜的鼾声里,我不疾不徐赶着路,心里一直在想,老贾,你怎么那么脆弱?老爸,你的苦楚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