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两个长粘在了一起。我用手轻轻一掰,分开了,各自肩上留了个粉红口子。
锅里的水嗞嗞冒泡,我把它俩连同一个大个子和一个小个子,扔了进去。水像噙住奶的婴儿,立刻安静了下来。没过一会,吃饱喝足的水,就又欢快地闹起来。我一手拿漏勺,一手拿筷子,守在锅边。那个小个子先破了皮,尴尬地咧着猩红的嘴,扭捏跳动。我宽慰地用筷子点住它的肩膀,轻轻一拨,用漏勺把它捞了起来。它泄气地瘫坐在盘子里,周身裹着腾起消散的热情。接着,那个大个子也没了矜持,点着脚乱转,想要藏起裤裆的裂缝。我礼貌地移开目光,抖了一下漏勺,它便皱成八十老翁,缩作一团,假装自己不存在。连人都有背势的时候,更何况一个番茄,我也就不好那么礼貌周全了。
不知过了多久,思绪飘散得饿了,我就醒转过来。只见那两个有伤的番茄,一会儿跳上一会跑下,嬉戏玩笑,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被轻视了,我也不真的想冲上去一决高下,只拉高了一侧嘴角又放下,故作宽大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它俩却依旧浑圆紧实,张狂得瑟。我抬眼看了下钟表,一时称奇。
天赋奇才啊,它们怎么能耐煮这么长时间!实在骨骼惊奇,举世无双……等等,两个都不破皮,这无双不对,应该是一双。为何?我心中一惊,莫非因为那它俩都有的伤!是了,本来就有口子,自然水怎么煮,也不会迸裂出新的口子。
天赋,大概都是停在肩上的口子,会一直疼,一直疼……直到感染腐败,而能到沸水中成就非凡虚荣,也只是偶然。我抬手一戳,结束了它们是炫耀,就像造物主索了天才的命,实在也是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