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二零零九年暑假,二娃的儿子强强在板桥镇中心小学初中毕业了,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自贡市蜀光中学。二娃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自己三年半的辛劳总算没有白费。眼看着两个娃儿一天比一天用钱多,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灵活整天四处碰壁。
横竖都是租房住,二娃索性租到了蜀光中学附近。
房子租好后,二娃乘暑假带着强强一起去内江市里,刘老幺当时任职的江苏中兴公司承建的一处工地上。一方面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儿忙。另一方面是想让强强体验一下打工者的艰辛,希望能激发他入学以后的学习热情。
刘老幺当时正焦头难额着——几天前,他三姐夫袁六上班第一天就出了工伤。据说是被机器搅住了裤脚,身体本能扑向机器。左脚腕被挫伤,左手小指被机器搅断。
当地医院(内江市人民医院)无法实施连接手术,建议转送重庆市红星医院骨科。
刘老幺向来胆子小且迷信,他第一反应就是开工当天就出事故,不吉利。他甚至打起了退堂鼓,想一走了之。
却被二娃的弟弟三娃劝住了,伤者是自己的亲姐夫,工程介绍人正是三娃。思来想去,他最终选择了硬撑。
刘老幺所负责的地面工期紧迫,三娃所负责的外墙已完工,还剩下少数人搞修补。刘老幺肯请三娃帮忙送袁六去重庆就医,自己留在工地上,带领工人继续干活。
项目孙纪平,人称“孙经理”吩咐自己的助理周二,此人文质彬彬、整天带着一副眼镜,人称(周眼镜)开车送三娃与送袁六去重庆。周眼镜交完钱就走了,由三娃一个人全权负责,背着袁六楼上楼下的奔走,各种检查、手术等,一直忙到深夜。一直守候到第二天下午,袁六的妻子刘四从老家赶去为止。
三天过后检查发现,手指仍旧没能接活。住院20多天,花销5万多元,全部由公司垫付。
公司不想把事情闹大,派专人与其协商,希望能私了。
出院以后,袁六与刘四临时抱佛脚,去书店买了各种工伤劳动法赔偿书籍,天天呆在工地宿舍里翻来覆去的阅读,并四处打电话求助,
他们的儿媳妇历利娘家有一个律师亲戚姓王、排行老五。王五为他们出了不少馊主意——一会儿让他们找劳动局,一会儿让他们把家里80多岁的老父亲弄到公司办公室去坐着。
三娃与刘老幺好劝歹劝——俗话说做事留根线,以后好相见。内江人民医院的王医生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人的左手没有右手用处大,小指与无名指是十个手指中最没用的两个,完全没必要接。公司不还是没有吝啬钱财,为你选择了最好的。虽说手指最终没能接活,这份情谊可不能不顾及呀!”
赔偿金从一开始的一2万多元一路谈到了4万3千元。
孙经理与包工头胡仁斌,人称:“胡老板”多次找刘老幺谈话。4.3万已经是极限了,实在不行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工人兄弟们纷纷劝说——官司不是好打的,俗话说:钱官司,纸道场。咱们小老百姓,手握刀口,别人(公司)握着刀柄。先不说都是官官相护,就算赢了官司,刨去花销又有多少钱能进入你的口袋?袁六多少有些犹豫,刘四却坚持不肯。
双方就那样僵持着,互不相让。袁六的儿子袁刚一气之下,从深圳赶回老家,搬来了他岳父母与的律师亲戚王五。
孙经理等人料定他们不会走法律程序,反而爱搭不理。
王五使劲浑身解数,最终还是妥协了。
医药费加上赔偿金共计将近10万元,公司只答应承担70%,其余30%由胡老板与刘老幺共同承担。
二娃使尽浑身解数,天天跑去办公室与孙经理及胡老板讨价还价,最终公司做出让步。扣胡老板10000元,扣刘老幺3000元。
袁六刘四等人请求刘老幺与二娃帮忙,不惜一切代价多要赔偿。拍着胸脯向刘老幺保证:“公司扣刘老幺多少钱,他们一分不少全部返还给刘老幺。”二娃与刘老幺巴心巴意的记着,袁六与刘四领到钱后,当天就返回了自贡老家,压根儿就不理会二娃及刘老幺。
刘老幺生怕最后拿不到钱,丝毫不敢懈怠,尽最大努力把活干到最好。不仅胡老板满意、公司也满意,还受到了质检部门的表扬。刘老幺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他顾及手下一帮兄弟跟着自己从深圳赶回老,不仅跟着自己担惊受怕,收入也未达到预期目标,心里很是愧疚。于是背着二娃,垫资给工人们结了清帐。
工人们领了薪水各自去了,刘老幺带着二娃与强强收尾完工后,胡老板却没了踪影,谁打电话都不接。公司又只认胡老板,不认刘老幺。
情急之下——刘老幺自费从老家自贡请去十几个壮劳力冒充工人。带领一行人找到劳动局,由劳动局出面打电话给孙经理。孙经理才免强答应:“胡老板到公司结账之时,让他打电话告知刘老幺的委托人代理人二娃。等到二到场后才肯给胡老板结账。”结果是一拖再拖,一拖到了年底。
这已经是刘老幺回四川老家第二次栽跟头了。第一次是二零零七年下半年,二娃的弟弟三娃亲自打电话给刘老幺——说自己手上有一处大工程,要刘老幺立刻回老家。一起合作,共同发财。
刘老幺信以为真,果断丢掉手中的一切,急急忙忙赶回老家。人在他乡漂泊久了,谁不想回老家呢?必定家里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刘老幺回到重庆——三娃以回来晚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为由,让刘老幺为他带班。说是以后有工程再合作。
刘老幺哑巴吃黄连,忍呗!他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兢兢业业忙活了大半年。年底领了几千块钱回家过年,免强只够二娃母子三人的开销。合作的事情也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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