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搬了新教室,在后排教学楼,楼前一整排梧桐树。梧桐花开时,浅紫色喇叭状的花朵挂满枝头,细风拂过,摇曳多姿,似乎悦耳的铃铛声就在耳边响起,既赏心,又悦目。叶晓岚坐在教室里,也能清晰的闻到一股专属梧桐花的芬芳。
进入盛夏,树儿枝繁叶茂,撑起一片阴凉。阳光穿过叶子,如点点金星撒落在地。坐在窗边的位子上,避过耀眼的阳光,听着蝉鸣,看着窗外的景色,任由思绪放空,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午后的课间十分钟,最是好时光。
像软体动物,懒懒的趴在桌上,侧脸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和彭朋聊一些天马行空的话题。这时的叶晓岚,散发着超出年龄的平和和宁静,总是格外让人舒服。
天气炎热,人也精神欠佳。肖筱卉恹恹的趴着,拿着书当扇子用,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借着微弱的凉风,缓解心中的浮躁,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和叶晓岚黏在一起,只是放学回家的时候两人同行,有短暂相处
进入五月,距离中考只有一个多月。毕业班的同学们,无论平时如何,在这仅剩的最后可以奋战的日子,格外刻苦。抱着书本、试卷,形色匆匆,不见了平时的嬉闹。磨刀不误砍柴工,极其贴合这时的他们。或者也可以说,临时抱佛脚。
坐在教室里,懒得发慌。叶晓岚庆幸,还好,现在可以偷懒。看着别人手忙脚乱,这样的季节也没那么难熬了!
彭朋笑她,典型的幸灾乐祸!
叶晓岚反驳:“能笑得时候不多笑笑,难道等别人看自己热闹的时候再笑。岂不说那时能否笑得出,即使笑得出,也是很亏!”
绕口的话让彭朋反驳不了,不得不承认,能够及时行乐,似乎也不错。
叶晓岚话说的大气,其实该怎么过依旧怎能过,功课并没有落下。只是没有毕业班同学的那种紧张、压抑。大概是没有身临其境,无法体会。
2001年5月21日,星期一。
一年365天中的普通一天,52周中平凡的一周开始。经过周六、周日的短暂歇息,还算是精神尚可的迎接新的一周。
城市的高楼还没有大面积建起,县城中心大所属还是二层高的房子,透过高高低低穿插的缝隙,可以看到太阳正一步一步的往上攀升。
清风徐来,唤醒了还有点混沌的大脑。踩着自行车,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行,那遥不可及的光芒,似乎只要自己努力,就唾手可得。
真是美好的一天的开始!
叶晓岚踏进教室,依旧是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整理书桌收拾书包,这是从上学开始养成的习惯,是每天走进教室的第一件事。这么些年下来,自是有一股潇洒的风流姿态,行云流水,转眼已收拾妥当。
早上有一节政治课,叶晓岚拿出政治课本背诵基本的概念理论,以防老师抽查时自己早忘的干干净净。
不知是幸运还是性格使然,在老师眼里,叶晓岚算得上安分守己的学生。对于这一类学生,老师也是最省心的。
无论准备的充分与否,课堂老师点名提问,叶晓岚都死被遗忘的一族。有过那么几次,概率低的都不忍提!
被提问的几率非常小,不过,她每次都会做好充足准备,也算是养成的一个好习惯。
早读课下是早操。
清早,天气凉爽,吹着小风。但围着操场几圈跑下来,也是汗渍渍的,浑身哪哪都不舒服。不过,几圈下来,激活了体内所有沉睡细胞,汗水过后浑身通透。
同学们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磨磨蹭蹭,又不得不列队跑向操场,也有同学借着各种平常或神奇的理由逃避早操,每天少那么几个人再正常不过。高远就属其中一员。
跑完操,队伍出了操场,已经凌乱的队伍彻底没了形,作鸟散状。前一刻还疲惫不堪,奄奄一息的同学们,瞬间满血复活,乌泱泱的奔向饭堂。
说是饭堂,也就几间老房子,几个对外开放的小窗口。墙体斑斑驳驳,因长期做饭形成的油污渍,以及经年的烟熏火燎,更显破败、凄凉。
木制结构的屋顶框架,屋檐短小。下雨天,屋檐上滴答答的往下滴水,同学们只好撑起伞,狭小的空间更是拥挤。
买个早点,往往是智力与体力的大考验。
叶晓岚不喜欢凑热闹,也挤不过其他人。她要么赶得最早,远远甩开其他同学;要么等其他人都买了之后再去。跑的最快,占头一份的机会毕竟很少。
常常,她总是慢慢悠悠的游荡在抢夺大军尾端,看着他们奋勇向前冲,感叹不已。“猪吃抢食,人多饭香”,还真是这个理!
校园里的早餐很单一,油条、豆浆、包子之类的影都没有,只有烧饼夹馍。除了夹肉之外,可以夹菜。幸而,菜的种类很多,虽然也只是平常餐桌上常见的菜,味道也很一般,但胜在品种多样,稍稍弥补了些许不足。
民以食为天。饭堂准备的份额很足,大家也都清楚,仍是争先恐后的往前冲,生怕晚一步就没有的吃。大概,抢来的东西,吃起来总是格外香甜。
人多热闹,也容易干坏事。
叶妈妈买东西时没注意,收到一张10元假钞,花又花不出去,心疼的不得了。叶晓岚自告奋勇接过重担,十块钱捂得都快要发霉了,愣是没找着机会。也不是没有机会,是没那个胆量!
肖筱卉得知,喜滋滋接力,不过附加条件——请她吃早点。叶晓岚爽快答应。
开玩笑,花不去就是废纸一张,别人帮忙,有点小损失,却也不是赔本买卖。这笔帐还是算得清!良心什么的,在收到假钞时已被狠狠蹂躏,至于再次收到假钞的人怎么办,已不在关心范围。
趁着人多,老板又忙又乱的空隙,肖筱卉轻而易举得手,解决了困扰叶晓岚多时的问题。
肖筱卉把找回的零钱递给叶晓岚,她攥在手里,看也没看一眼,心虚的塞进口袋,生怕别发现,一直走出很远,她“咚咚咚”乱蹦的心跳才渐渐平复。
缓过神,叶晓岚没忘了感谢肖筱卉。一大堆的好话,夸的肖筱卉天上人间,绝无仅有。肖筱卉脸不红心不跳,全盘接受。
做坏事人人都会,干了坏事没有被发现,是需要技术含量的,两人一整天都处于干坏事得逞的兴奋中。叶晓岚感叹,原来自己体内也有这么多恶劣因子存在!
这会儿,两人买了早点,边吃边走,边走边聊,磨磨叽叽回到教室。
坐下一小会,还没和彭朋说上话,“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叶晓岚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快速抽出课本,拿出钢笔,做好上课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