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五)

既然是一个秘密,就要永远的埋葬下去

我不知道在雨里呆了多久,只是觉得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滑过脸颊,跃进心脏,任凭大雨冲刷着我的身体,也许一切的肮脏和丑陋随着雨水就都掩埋了吧。

“佳佳,佳佳,赵佳欢,赵大妞,你在哪啊... ..."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喊声,我站在雨里辨不清方向,只是傻傻的站着,脸上已经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

过了一会,感觉头顶的雨小了一点,我恍惚的抬起头,就从雨帘里看见妈妈拿着伞给我撑着,一边撑,一边搂着我,“这傻孩子,不会被淋傻了吧,咋不知道回家呢”。我一看是妈妈,就“哇”的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好像要把这一年的泪水全部哭完。

妈妈把我放在背上,一步一个脚印的把我背回了家。

然后把我的衣服扒了,裹上厚厚的毯子,拿着干毛巾帮我擦脸和头发,我抽抽噎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不停的哭泣,妈妈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不会被雨淋傻了吧,我去倒盆热水,擦擦身上,你用毛巾把脸擦擦。”“恩”我还是小声呜咽着答应,声音里总是透着一股颤音。妈妈给我倒了满满一盆水,从头到脚把我擦洗了一遍,然后把我放到炕上,我拉着她的手一直不敢入睡,后来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妈,怎么了?”我一睁眼,看着有好几个人,爸爸、妈妈、哥哥,还有村里卫生所的阿姨,都在我床边窃窃私语,我一张嘴,发现我嗓子都哑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妈妈双手合十的说了一句,然后用手掌摸摸我的额头,跟屋里人说“终于不热了。”然后又迷迷糊糊听见阿姨说什么要好好照顾,烧退了就安心了,不用去县里了,等等。

后来等我清醒了,妈妈才告诉我原委,原来被淋了那场雨后,我烧了整整三天,阿姨打退烧针,用热毛巾敷,酒精擦都不管事,我一边发高烧还一边说胡话,把家里带人的画都扔了,还一个劲的闹着害怕害怕,他们正商量着把我送县里的医院去,不然人就差不多要烧傻了,不过谢天谢地,最终我终究是醒了。

休息了一周,我背着书包去上课了,早上我走到浮萍家门口,本来想招呼她一起去上学的,可是快要走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我终究是绕到了另外一条路上,我想着那纸条上的字,想着圈圈的死,想着丫头的辍学,心中升起了无边无际的恐惧,沿着玉米地一直走一直走,其实我好怕走到学校,可是终究还是走到了。

到了教室,我一抬头,就看到第三排空落落的,“浮萍没来上课,难道?”我心里又是一阵恐慌。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我的课桌,我扫了一下全班,发现浮萍在最后一排紧靠墙角的位置,她应该发现我了,我直觉觉得,因为她把脑袋都快埋进桌肚里了,她来了就好,我大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叮铃叮铃”上课铃声想起,班主任进来了。

“赵佳欢”

“到”

“你没事了吧”

“谢谢老师关心,我没事了”

“那就好,下次注意。对了,杜浮萍她说林磊看不清楚黑板,主动跟他换了位置,以后林磊是你同桌了,你好好帮助他学习”

“好”

“坐下吧,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

“林磊看不清东西,我们都知道他是只猴子,哼,”我思忖着,“也许不做同桌也好。”

也许是心照不宣,也许是心有灵犀,我跟浮萍从此再也没有说过话,好像我们从未一桌过,也从未做过朋友,遗忘的是如此彻底。

我从没有如此渴望过早点离开这个学校,这个村庄,如此渴望过快点长大,每次看见哥哥从城里的高中回来,都会如此的兴奋,好像自己也能马上长个翅膀飞走,我肆无忌惮地笑着,交着朋友,疯狂的做着各种各样的题目,急迫地想离开,每当老师对着妈妈讲,“这孩子有出息啊,一定能去县里的好高中... ..."我就会特别特别开心,好像那样,我就会远离这里发生的一切。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下去,我每天清晨走在乡间的路上对自己说一声“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加油”。就这样,我终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当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记得,我一夜都没睡,早上四点就开始打包行李,我终于要走了,终于要走了。

可是,我没想过,在整个高中生涯中,我的牵挂,我的伤痛都来源于一个人——尹默。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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