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又重新看回了一部剧,叫做《一起同过窗》,我第一次看的时候还是在高中,而如今再次认真的看,已经工作一年了。
我之前不理解,也包括现在,我偶尔会不由自主的感叹这部剧的情节,其实我感叹最多的是这里面每一位主人公的脑洞。我在想,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刚读大学一两年的学生而已,青涩和懵懂应该刚刚退去,哪里会有这么多天马行空的经历和老练成熟的情绪呢?他们嘴里的喜欢和爱,是从什么年纪到现在算起的呢?那一刻的我就好比是想到了,一个刚开始学拼音的小学生,胡乱穿起了大人的衣服在镜子面前自拍,然后发了个很超乎他年纪的文案,比如“哥的爱你不懂”,又比如“雨一直下,而你在哪”。
可我以为就在一直保持着吐槽的心态观摩他们的故事时,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剧中,然后猛然一颤,在剧里的某个人发生了某件事情的时候,觉得似曾相识,又十分共情。
与其说是共情,我更难以辩驳的,是我貌似化作了剧中人,又或者我就是剧中人,只不过我不再是处于十八九岁的花季年纪,我是多年后的他们,而历经他们故事的,是现在的我。
钟白对路桥川的执念,林洛雪对毕十三复杂的情感,肖海洋对钟白的默默守护,还有李殊词对肖海洋的愿意成全对方的喜欢。
这些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我的影子,他们演绎的是故事,而我经历的是真实。这部剧披着轻松愉快的外衣,实则每个主人公都承受了因为喜欢而愿意付出又隐藏起来的不甘和无奈。
我宁愿它不是一部校园剧,因为没有人的青春愿意付出十年如一日的等待和一往无前却又步履蹒跚的喜欢。
这不是一篇观后感,不,它看起来像极了观后感。
我记得自己看第二部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对劲了。具体的不对劲,源于故事的开头,任逸帆对路桥川说,既然选择了和钟白在一起,那就不要辜负了她。这种一半祝福一半威胁的语气,让当事人如何处变不惊。
路桥川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钟白一直喜欢他,可是他从前没有勇气,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而钟白,也等了他这么多年。
路桥川说,他既然下定决心在一起,便不会辜负,因为他接受的,是一个女孩对他十三年的等待。
他当时的原台词还要精彩,但我已经记不清了,也不想再去翻看。
钟白是个风风火火,轰轰烈烈的姑娘,而她的喜欢却在风风火火和轰轰烈烈的基调上,多了些许的小心翼翼。
我记得钟白那时无意间在门口听到他们说话时的样子,我记得她开学一进门就大声对路桥川说我好想你时的样子,我记得她故作轻松又难掩担忧的对路桥川说她对肖海洋没感觉的样子,我还记得,她在便利店的货架旁佯装开心却早已泪流满面给路桥川打电话的样子,她在长长的走廊里拿着手机对路桥川说分手时的样子。
不知不觉,这个我曾经最想吐槽的女孩,却成了我记忆最深的人。我终究明白了缘由,却一点也没有惊讶,因为钟白演绎的一半人生里,我看到了自己。
钟白强势,主动,对路桥川的喜欢不遮不掩。在钟白面前的路桥川,永远都是一个可以随时让步,也习惯了让步的男生。他们在一起了,钟白的开心无以言表,但那一刻的她,却不曾想过也许在一起其实也是路桥川的一种让步。
她真的没有想过吗,或许不是吧。
许多道理和真相其实就像掩藏在表里的沙子,不是风没有吹来,是风不够大,它才没有被吹到表面。
我记得钟白的高傲,可自从她和路桥川在一起之后,她的那份高傲似乎已经慢慢地磨平了。或许听起来这是一件好事,但不是的,这不是一件好事。
我记得路桥川那次无意间说出口的“妥协”,剧中,钟白愣住了,剧外,手机面前的我也愣住了。
钟白好像在那时起,面对路桥川的每次,都犹如在内耗。
我记得钟白说,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陪她上学,陪她回宿舍,甚至把他自己的喜好和计划都排在她的后面……那时她开心于他的迁就。
可慢慢的,她却明白了,那不是男朋友对女朋友的迁就,是路桥川对钟白的妥协,就算是超过自己的原则,但依然无条件的妥协。
这段话我记了好久,也想了好久。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应该说,我不敢想明白。我也在衡量自己,我分析自己的心理,思考他的想法和行动。只可惜我自以为傲的逻辑能力,终究没能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可我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时候的钟白,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路桥川说的“妥协”。
所以或许,我没能想明白,不,是没能有人切切实实的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钟白这么伟大,能够喜欢一个人十三年,能够等待一个人十三年。但我说过,钟白的高傲和强势不是过错,她的主动也不是过错,因为如果没有她的主动,路桥川或许一直让她等下去,他永远都不会回头,也永远都会拥有这样一个好朋友。
而对于我来说,我本就目的不纯,所以我的主动,是建立在绝对的喜欢上而存在的。我和钟白不一样,但我和钟白,又如此相似。
相似之一,是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我也风风火火地对他告白,可那天有些缺乏语言的组织能力,我打腹稿好多遍,但我面对着他,只是轰轰烈烈的直击中心。
那一刻的我很勇敢,对吗?
而那一刻的我,其实胆小极了。
我在此之前就搜到过他的微信号,但我仍然选择当面和他认识。不是我足够勇敢,是我害怕通过微信成为好友后,反而没有了下文。
钟白推着路桥川按她的想法和设定往前走,而路桥川也习惯了她的指挥和操纵。可钟白喜欢他,可路桥川给她的是妥协。
我不可抑制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难道对我而言,也是如此吗?
相似之二,是的。
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你也喜欢我吗?或者,你也曾经尝试过,喜欢我吗?
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你愿意听我说我的生活吗?你好奇过我的经历吗?你真的也喜欢过我分享给你的视频吗?
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你愿意看见我时不时的在酒后骚扰一下你吗?你愿意接到我的电话陪我聊天吗?你愿意我过来找你吗?你愿意接受我的关心吗?
……
我知道他可能无法回答。
但是他的答案,我或许已经猜到了。
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了吧?对吗?我把喜欢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的让步就已经开始了吧。
是,不喜欢也没关系,喜欢了,也没关系。
是,这个小姑娘这么大胆,这么强势,这么主动,那就这样,也未尝不可。
某天早晨带给他的蛋挞和豆浆,某天午后溜进办公室在他的左脸落下的偷吻,某天晚上车里的亲吻和拥抱,某天说要让他过来搬资料,某天临走前的牵手,某天看着他的照片忍不住傻笑……
那些我以为的美好与难忘,是我对他的喜欢,那对于他,是什么呢?
我记得路桥川对班主任推荐的另一个展览有着憧憬,但因为钟白在古镇,他不能去。
我记得那晚他说要给妈妈去换手机膜,在爸妈家吃饭和过夜,但由于我的存在,他再也未曾提及过这件事情,只是知道我在这里,他不能走。
如此的种种事件,好像都能成立。
所以,钟白依旧喜欢路桥川;
所以,我依旧喜欢他。
所以,钟白在货架旁哭了,路桥川不该是这样;
所以,我无法再吐槽钟白,他或许也不该如此。
我记得钟白情急之时,看着路桥川一步步的违背意愿:
“但你还是妥协了呀……”
“那是因为你。”
是呀,从来都不是迁就。
所以可能,与我们来说,这些日子的所有,一切,都无关于男生对女生的喜欢,而是他对我的妥协。
而我,也在这段时光里,逐渐被内耗到似乎已经失去了开始的娇气、大胆、主动和强势。不是,它们其实都还在,只不过被披上了小心翼翼的外衣。
可我不想这样,我宁愿他永远都只能看见一个依旧大胆主动,洒脱自如的我。我想让他记住的,是那个娇气,张扬,又有点可爱,有点慌张的我。
我也不想,以后他变得不像他了,我希望他还是他,是我喜欢的样子,而不是被我往前推,对我让步的样子。
我说我花了好久才明白,可我从未真的打算明白过。
《欢乐颂》里,那么张扬洒脱的曲筱绡,也会在赵启平面前自乱阵脚,她也会哭着说:再这样下去,我就不好玩了,而你也变得不帅了。
《一起同过窗》里,那么高傲自在的钟白,也会在路桥川面前小心翼翼,也会说:我以前是个很酷的人,你还记得吗?我想变回那个很酷的女生。
而现实中,我也会在此时此刻想了又想:认识你之前,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呀。
我也会多愁善感,但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患得患失;我也会焦虑,但不会因为另一个人而伤害自己;我也会打扮的很好看,但不是只为了在一个人面前被夸赞被欣赏;我也会认认真真,但不是一遍又一遍对一个人从内到外的琢磨和猜想。
曲筱绡最后哪怕再不舍,她还是说出了分手,因为他们之间的天差地别她最终没再忽视,她对他说“你放不下你的清高,我也不能让我家破产。”
可她后来,在一切结束之前,还是撑起最后的勇敢,对他说了句“要死的是,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份清高。”
钟白哪怕再难过,哪怕对路桥川的等待已经十三年,但她还是在长长的走廊里拿起了手机,对路桥川说:“我希望我的好朋友,再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去做他内心真正想做的事。”
现实中,我无数次的想过这些难以忽略的问题。正是如此,我不可能丢掉自己的工作只为了去找他,而他,也不可能扔掉自己的家庭和拥有的一切;我不可能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选择安逸和相夫教子,而他,也变不成家人欣赏的那种不骑摩托不喝酒不抽烟的稳妥依靠。
可我想允许自己就这样不计后果的选择一次,允许自己对他说:“我们都变不成对方想要的样子,但要死的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那你呢,抛开家庭,只是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你,会选择这样的我吗?
你不用变成任何人,你只需要成为自己。
这句话是我对他最想要说的,也是对自己最想说的。可慢慢的,我发现自己离这句话越来越远了。
那些漂洋过海来见你的俗套剧情,我再也无法唾之以鼻。
就像别人说的:“她早就知道了航班取消,可她还是来到了你的城市,不是中转,只是为了见你。”
……
其实,真正的我,远没有那么大胆,那么主动,那么无所畏惧和轰轰烈烈;
只不过我遇见了一个人,我喜欢他,我害怕来不及。
可是,后来的我,也没有了那么大胆,那么主动,那么无所畏惧和轰轰烈烈;
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他对我或许是让步,是妥协,唯独无关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