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彦一觉醒来,发现李师师正在朋友圈盛赞教皇的诗篇,他进去一看不由得哀伤起李师师的诗歌鉴赏能力,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安在李师师的脖子上,让她跟自己有着同样洞悉幽微的辨识力。
“自以为学来点儿史蒂文斯,其实吧,学的怎么样,大家心里难道没有数?”周邦彦在诗学方面钻研得很深,勤奋好学,连导师都换了好几位了,谁是真诗人就飞蛾扑火一样投向谁的光明的灯塔。
李师师是周邦彦的女神,不幸被教皇的障眼法迷惑,周邦彦义不容辞举起丈八蛇矛枪,冲上阵去挑破这障眼法。
“这些诗也就是刚入门的水平!偏好玄思,哲理,写许多人写烂了的意象,其中鲜有诗人自己的声音。如果把诗歌比作一头巨象,这些诗就像是诗歌身体上的寄生虫,它们对诗歌是有害的,可以理解为是纯粹的疾病! ”
李师师看了心中大为不悦,又有丝丝甜蜜,知道周邦彦挑战教皇的权威,一大半是为诗歌的正义,一小半是为了对自己的迷恋。但是李师师从此不理周邦彦,教皇为人温柔敦厚,诗作如哲人般奥妙无穷,李师师决定站在教皇的悬崖边上,跟他一同俯视迷人的深渊,或许那里另有诗歌的黑色宫殿。
周邦彦看李师师义无反顾爱上了教皇的诗,就拿起戒尺使劲敲打自己的脑袋瓜子,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不然李师师为什么如此崇拜教皇?他又反反复复读了几遍,还是非常恼火教皇这诗艺的不堪:“他的诗中有许多多余的东西,像那些丑陋的鬃毛,应该趁早剃干净。”
他在室内像笼子里的狮子那样踱步绕弯,摸着教皇的栅栏,继续窥探研究他那几行诗,不由得也像李师师一样被迷了一会儿:“他也有两把刷子。”
“哪两把?”
“观察的能力很强。”
“还有没有?”
“没有,不想夸他。”
周邦彦前思后想自己失宠的原因:“比我长得好看吧?他多大了?”
“不好看,矮胖,凸着一个大肚子。”
“哦,可惜了,史蒂文斯可是经典男人! 看样子他学史蒂文斯也就学个皮毛。”他不停地用教皇的缺点来安慰自己恋爱的虚无。
周邦彦又给教皇的诗写了一则评论,因为天性善良,把原来激烈的言辞剔除了,虽然善待了教皇,同时也失去了那些神来之笔。
“咋没有了那句最精彩的?比如剃猪的鬃毛。”
“这放上去不是找抽嘛?”
“你怕什么啊?”
“猪鬃,这个词,跟伊沙学的,这是搞评论,又不是搞革命,非得见血?”
“剃鬃毛,最好了。现在行文平淡就像菜没有放盐。”
“自己放呗。”周邦彦有气无力地说。
教皇坐拥的一群妇女都来骂阵,要揪周邦彦出来发自己的诗,周邦彦不由得胆战心寒:跟教皇为敌就等于跟一群妇女为敌,他渐渐寡不敌众,奄奄一息了。
“你可以说我批评得没道理,那你具体指出来,跟我就事论事地讨论交流,你让我发诗是几个意思?”他的微弱的抗议声被妇女们的声讨的激流吞噬了,他头晕目眩,委屈随着泪水汩汩作响,通过四肢紧张的静寂,都化为乌有。
谁占有了诗歌的领地,谁就占领了爱情的高地。他决定好好学习史蒂文斯,做个像教皇一样有影响力的大诗人,这样也有一批李师师前仆后继围着他唱歌跳舞,扯乱他的黑头发,他就可以骑上她们飞奔而去;最后他在悲戚的绝境,也可以浪漫地传奇一把:垂泪对宫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