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斜靠在狐狸洞的座榻上,手执酒壶,一杯接一杯喝着桃花醉。她面前的几案上,胡乱地倒着几个酒瓶。
泪眼朦胧中,凤九看到自己缓缓走向太晨宫门口,东华帝君如石雕般站立在那里,冷峻得没有一丝烟火气息。自己抬手死死的攥住帝君的衣袖,踮起脚跟,轻轻的吻向帝君冰冷的嘴角,之后缓缓退后两步,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地盯着帝君。
帝君冷冷地说:“你知道,方才你爹来找我做什么?你爹来求我,让我娶你”。
“我爹?求你娶我?”凤九轻轻摇头,一脸难以置信。
帝君依然一脸冰冷,“不错。”
“我爹求你,你都不愿意娶我?”凤九泫然欲泣,心在流血。
帝君转头,看向旁边,一脸决绝,“不错。”
凤九泪如雨下,缓缓后退,“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爹他从未求过人,从来都没有,我不该这样,我不该给青丘丢人,是我一直在给青丘丢人,我不该纠缠东华帝君。”凤九痛哭流涕,转身跑开。
凤九一个激灵,回神,觉得刚刚看到的情景发生在好久以前,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她脑中一片迷糊。
从九重天归来,已经七日了。
凤九不吃不喝,一时哭,一时笑,一副痴傻模样。白奕怒其不争,若不是凤九娘亲凝月死命护着,估计早就吃了几顿鞭子。
白真心疼侄女,开导良久,看凤九依然一副痴傻模样,长叹一声,“八荒六合翩翩美少年何其多,何必吊死在东华这一棵歪脖子老树上?”
“他不是歪脖子老树。”凤九嗫嚅,眸子里有了几分神采。
白真瞪她,“他还不老?三十六万岁的高龄,算来,比你爷爷还长几千岁,他不老谁老?”
“他就是不老。”凤九不满地抗议。
白真失笑,伸手在凤九额间赏了一记暴栗,“小九,”看凤九捂着额头喊疼,又心软地伸手帮她揉了揉打疼的地方,“小九,你是我跟你姑姑带大的。心性最是洒脱不羁,但是,在东华帝君这件事上,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放不下他,心里全是他。”凤九抱膝而作,下巴贴着膝盖,眼泪自眼角滑落,楚楚可怜,“小叔,就算他真的如司命所说,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神仙,心如玄铁般冷硬,我还是喜欢他。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他的心他的人,都是冰冷的,是捂不热的。”
“捂不热就弃了。”白浅翩然而至,与白真交换了一下眼神,在凤九身边落座。
凤九坐起身,愣愣地看着白浅,眼泪滂沱,无限委屈地喊了一声,“姑姑……”
“还认识姑姑,说明没有你小叔说的那么严重。”白浅拿着帕子帮凤九拭了拭眼泪,然后看向白真,“四哥,你就任这小丫头哭哭啼啼,耳朵不疼?一掌拍晕多省事。”
“姑姑,”凤九扯了扯白浅的衣袖,小声嘟囔,“人家伤心死了,你还取笑人家,没一点同情心。”
“你不是好好的?”白浅伸手点起凤九的下巴,“凡人有八苦,分别是指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小九,你芳心暗许,但没有得到回应,算是占了两苦:求不得,爱别离。也不对,东华帝君没有爱上你,你只算是一苦:求不得。”
“帝君他……”凤九微蹙秀眉,想想又摇了摇头,“以前我天真地以为他动情了,那怕只是一瞬间,但是……姑姑说得对,我只是求而不得,自寻烦恼。”
“小丫头,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白浅伸出手臂,爱怜地揽住凤九的肩膀,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自己情路坎坷,而这个小侄女的情路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谁让她喜欢上了一块石头呢?白浅叹气,“终归,两情相悦才是圆满,你与他,算了吧。”
白真把玩着手里的碧色琉璃酒杯,看着眼前相拥相泣的两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白浅和凤九都是小狐狸模样时,白真便带着她们了。
青丘的狐狸方生下来落地时,虽是仙胎,却同普通狐狸也差不多,就是一只皱皱巴巴的小狐狸。待到周岁上,吸足了天精地气和他们阿娘的奶水,方能化为人形,且是将将生下来的婴儿的模样。
白真抿了一口酒,轻咳了一声,“早知道你们情路如此不顺,就应该让折颜推演命盘,给你们选好良辰吉日,再让你们出生。”
“推演命盘倒是容易,四哥,九尾狐一族本就极难受孕,即使能推算出仙胎孕育的最佳时刻,怎能保证那个时刻就恰好能够受孕?”白浅说着娇嗔地瞪了白真一眼,“你跟老凤凰倒是不用推演命盘。”
白真一滞,被自己的妹妹调笑,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他瞪了一眼白浅,轻咳一声,随即转移话题,“说到老凤凰,”白真顿了顿,“他最近研制出了一味新药,叫什么……对,忘尘丹。说着比太上老君的忘情丹还要厉害。老君的忘情丹是服而忘情,而折颜的忘尘丹不止服而忘情,还能彻底忘了那个人,服用后,就算那个人从你面前经过,你也会视他如空气。”
“如此神奇?”白浅显然不信,自己当年历劫,跳下诛仙台,向折颜讨来的忘情水只是让她忘记自己想忘记的东西。
白真看着白浅的神情,笑了,“浅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小丫头跟你的情况又不一样,她是青丘的储君,最终还是还继承青丘大统。来日,难免要上九重天几趟,难免会再遇到那位。”
“也是,”白浅略微思忖,点起凤九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小丫头,忘了他,这八荒六合的青年才俊任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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