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母亲打来电话说,今天老家下雨,二姑夫已经入土安葬。
思绪一下子就拉回到暑假,我还在产假中带着小家伙回母亲家小住。
二姑姑和二姑夫从农村进城到四姐家住几日,也是为了给二姑夫看病。想来二姑这辈子为了要个儿子,生了七个女儿后终于得了儿子,五个女儿留在了身边,有两个送到邻居的亲戚家抚养,前两天儿子结婚,巡回了一个姐姐,还有一个据说还在寻找。只怕二姑夫还是没有等到那个女儿吧。
印象中,很小的小时候,二姑家的二姐姐就已经来我们家帮忙。因为我和少爷是双胞胎,父母亲又是双职工,奶奶一个人照顾不了我们,便请来了二姐姐来家里。大家都说二姐姐聪明伶俐,就是可惜了没读过书,这在七零后里算是不多见的吧。后来,二姐姐嫁了人。再后来,跟着那人去了新疆承包土地种草莓和农作物,生下一儿一女,在那边也安了家。
前阵子,就听母亲说二姑夫身体怕是不行了。
二姑夫年轻时喝酒很凶,做人也是大大咧咧。我还记得,上小学时,爸妈不在家,只有我和少爷在家。二姑夫提着一条超级大的鱼还有一些东西来家里。看着我和弟弟午饭还没着落,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一条鱼,开始给我们炖起来。炖好了,爸妈也没有回来。然后,二姑夫就催着我们吃饭。那个感觉就像是忽然被不熟悉的人热情对待,不是受宠若惊,反而有点别别扭扭。少爷虽然和我一样大,但从小不吃鱼,自然不愿意上桌。反倒是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去尝了尝二姑夫做的鱼,感觉味道很淡。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时间太短了。二姑夫看着我们别别扭扭的,也丝毫不在意。从家里柜子上取了白酒就开始喝起来,也不吃菜,带着像是我们可以把他炖的鱼可以吃干净一般的眼神,在旁边。那个时候的二姑夫还是胖胖高高的。
是的,我印象中,二姑夫一直是胖胖高高的,说话声音永远是哑哑的。每年都会来家里,给我们带来很大土特产。二姑也是分外疼爱我们。
母亲上周打来电话还说,二姑夫怕是不行了,但是脑子还清楚地很。少爷从省城回家探望他时,二姑夫还打趣催婚少爷,说过年要喝他的喜酒。只是,母亲说二姑夫的身体器官已经不行了。他们问医生二姑夫现在的状态,是不是他愿意吃什么就给他吃点什么了。
瞧,大人们的面对死亡时的语言总是可以既隐晦又能让人清楚明白其中的确切含义。
医生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此刻,我最心疼的人不是二姑,反而是二姑家的五姐姐。她月初刚失去了丈夫,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领了施工队赔付的二百万。钱不多,也不能算少,在农村,应该可以将三个孩子抚养成人,只不过最小的孩子才一岁半。这个月底,又要送走自己的父亲。
惟愿这个冬季,所有的离别都能有所预期,悲伤之后都能给予我们更多前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