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海更深——一步一步向前,再一步一步向前

平凡人的生活,亦可以过得如诗一般的吧。

平凡人的生活,无论是幸福的点滴,还是最真实无味的样子,你都可以在是枝裕和的作品中看到。

从最开始的《如父如子》,到现在的《比海更深》,我在每一部是枝裕和的作品里,都看得到感动。这种感动,不是大喜大悲绝处逢生的希望,而是渗透在每一帧镜头、每一句台词里的生活的真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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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多是一个几近过气的小说家,他对文学的崇高敬仰让他推掉了所有不是发自内心的写作邀约。他赚不到钱,沉迷于赌博。良多只好在一家侦探社干一些偷拍、窃听之类的行当赚取一些微薄的收入。他甚至无力向前妻支付每月五万日元的赡养费。电影里充斥着良多借钱的场景,向朋友,向妈妈,向姐姐。他当掉了几乎一切可以换钱的东西,东拼西凑只为和儿子真悟见上一面。

这部电影谈不上什么情节,它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线索,亦没有波澜壮阔的人生遭遇——它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男人的生活。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便是生活。

良多并非一无所有。他依旧有着小说家应有的细腻的内心和诗意的情感。他对前妻响子说:“生活总要继续吧。”倔强而又淳朴的他用自己热切的心去感染着响子和真悟。他带真悟去买彩票告诉他要抱有希望,在台风天带真悟去公园野餐,三人冒着雨打闹寻回丢失的彩票。

在他们的秘密基地里,真悟问良多:“你成为了你想成为的人吗?”

良多回答:“是否成为想成为的人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是否在为实现梦想而努力生活。”

良多便是一直在生活中努力挣扎的平凡人,拼尽全力只为比原先可以多幸福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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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结束前,我曾以为,良多的彩票一定会中,他和响子会重新在一起,他们会过上更幸福的生活。可是,没有。良多在心中与死去的父亲和解,和响子的关系也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也真的,只是比原来好了那么一丁点,而已。直到电影的最后一分钟,良多与响子转身告别,消失在街的尽头,片尾曲响起,我都不忍相信,这便是结局。

片尾曲《深呼吸》中这样唱到:“抬头看见飞机拖过的云迹/我该回到哪里去/失去的已经归于失去了吧/……”

现实生活里没有结局。我们依旧要不断地失去。

是枝裕和说:“我不喜欢主人公克服弱点、守护家人并拯救世界这样的情节。更想描述没有英雄、只有平凡人生活的、有点肮脏的世界忽然变得美好的瞬间。”

酝酿在岁月里的温柔,总是越熬越醇越有滋味吧。平凡人的日子里,从来不会有那样多的起伏,收集身边一点点的幸福和满足,再去继续上路。

毕竟,现实,仍旧比海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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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有一个十分出彩的人物,是良多的妈妈淑子。淑子已然年迈,头发花白,可她就像我们每个人记忆中的外婆一样,温暖,质朴,纯粹。良多将至而立之年,可在她眼里,他依旧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和他打趣拌嘴,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像孩子一样耍赖皮。每每看到良多与淑子犟嘴,就会想起自己和妈妈嘴硬时的场景,嘴角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挂上浅浅的微笑。

淑子告诉良多:“我从未爱一个人比海更深。而大多数人都没有那样爱过谁。但生活还是在继续,我们在享受每一天。其实,我们活下去是因为没有那样过,所以,我们每天都要,去寻找快乐。”

淑子,是一个让生活更有烟火气的存在。

良多的爸爸从年轻时便沉迷于赌博,大家都说他是个“不成器”的男人,良多亦是从小对自己爸爸抱有偏见,这时淑子亦会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释,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看电影时,我在想,如果良多最后还能和响子重修于好,那淑子便是他们以后的样子吧。

“因为无法舍弃/以后只能一步一步向前/一步一步向前/再一步一步向前/……”

人生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生活不会比星空更广,不会比海更深,我们也无法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我们都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在去往终点的道路上吧。每个人都一样。那些或突如其来或如约而至的幸福,正是生活最宝贵的馈赠吧。

一丝丝的温情,就足够,点亮我们平凡的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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