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听过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人生一趟,或快或慢,总有些事情来不及。而每一个人的来不及里多少会与父母有关。
今天我们要讲的这本书《步履不停》,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里关于“来不及”的故事。
这本书是曾经入选《电影旬报》年度十佳、获得过亚洲电影大奖的《步履不停》的同名原著小说。
电影从2008年上映以来以其温暖而又真实的风格,以及对亲情中遗憾的表达感动了无数人,在豆瓣上超过28万人打出了8.8的超高评分。
这本由导演自撰写的原著小说于2016年出版,像是他对时长有限的电影的细节补充,对每一个鲜明人物性格、经历乃至习惯的完善,让人感觉故事中只出场一天的每个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步履不停》这本书的作者,也就是《步履不停》这部电影的导演就是日本著名电影大师是枝裕和。
曾有人评价是枝裕和是继小津安二郎和黑泽明之后的日本电影导演的至高荣光。
在写作领域,是枝裕和也是作品颇多,除了我们今天要解读的这本《步履不停》,他还出版了《小偷家族》《如父如子》《下一站天国》等电影原著小说。
甚至还出版过《云没有回答》这样以真实事件探讨人心坚守的纪实文学。他创作的剧本《奇迹》还获得了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最佳剧本奖。
《步履不停》的故事很简单,就像是从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人,把他的生活切开,向我们展示普通家庭某一天的本来肌理,让我们感受平淡生活之下暗藏的情感、羁绊与牵挂。
这个故事发生在7年前,40岁的主人公良多在父母家人的期盼下,终于和由香里结婚了,还顺便多了一个上五年级的儿子淳史。
姐姐调侃他说,“已经很不错啦,你还配不上人家呢!”
姐姐叫千波,比他大两岁,从小就把他当小孩看,哪怕良多已经四十岁了,依然还是这个样子。
父亲是一个古板、严肃退休医生,除了工作之外,他对良多的事没什么兴趣,对他的婚姻大事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而母亲,只要良多结婚就好,只要良多不是周围唯一的大龄单身汉就好,不过良多心里想,母亲应该是不太认同这桩婚姻的。
当时良多的父母虽都已年过七十,但都还好好的。良多知道他们迟早有一天会走,但还不能想象失去父母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接下来要讲的这一天,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让人隐约觉得,将要发生许多事情。
等良多意识到时,一切都晚了,他已经失去了父母。他得到的,只有一个近似于认命的教训:人生总是有那么一点来不及。
接下来,我们跟随是枝裕和平淡而又温暖的笔触,一起来感受良多一家平淡生活之下暗藏的遗憾、羁绊与牵挂。
在第一部分,我们一起聊一聊为什么家是很多人长大了就回不去的地方?
在第二部分,我们去看看为什么孩子大多长不成父母期待的样子?
第三部分,我们通过良多的故事来看看,为什么说人生总有些来不及?
01
首先我们来看第一部分的内容,为什么家是很多人长大了就回不去的地方?
这一天是大哥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全家都要聚在一起。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的良多也不得不带着由香里和淳史从东京回老家。
虽然电话中良多不小心答应了母亲要在家过夜,但心里还是一直盘算着能当天回来就好了。
在摇晃的电车里,良多对盛装打扮由香里说:“我们还是坐晚上最后一班电车回家吧。”
把此次行程看的极为重要的由香里果断拒绝了,毕竟这是她和良多结婚以来第一次回家见父母。
由香里是寡妇,还带着淳史这个拖油瓶,但40岁的良多并不在乎,也不介意别人说什么。与此同时,由香里也不在乎良多没有工作,心甘情愿地养着他。
但有时候良多还是会感到不安,一把年纪的男人还得吃软饭,这无疑是父亲最瞧不起的事。
每次见面父亲总会问:“工作如何?能糊口吗?”这句话仿佛是在指责良多的人生。
但每次见面,良多的工作都不一样。
美术大学毕业后,有一阵子良多在补习班和美术馆打工。过了30岁良多开始学油画修复,学费还是瞒着父亲偷偷跟母亲要的。
毕业后教授同情良多,让他在自己的工作室工作。良多和由香里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油画修复的薪水只能勉强养活自己,所以一结婚他就辞掉了这份工作。
但是,一个没有任何证照,也没有任何资历的40岁男人要找到一份工作,比想象中的要困难得多。
父亲把工作看作人生的一切。他甚至觉得,不这么想的男人都是没有价值的。
因此,这次回家,良多打算装作还在油画修复工作室工作。至少把这次糊弄过去再说吧,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一路奔波,良多带着妻儿终于站在了家门口,按响门铃,母亲和姐姐千波小步跑过来。
良多充满精神地向她们问好。
母亲对他说:“什么你好,是‘我回来了’才对,这可是你自己的家啊。”
这时良多背后的由香里紧张地拉高了声音说“打扰了”,淳史也很懂事地鞠躬问好。
母亲则跪坐在地板上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良多对母亲说,车站变化太大,害得自己都迷路了,母亲则嘲笑是他太久没回家的缘故。
到家后,良多提着西瓜去将它放到浴室里镇凉。由香里则递上蛋糕盒给母亲,并讨好地说“这是您喜欢吃的泡芙。”
良多瞄了一眼候诊室,不用说父亲正在里面,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对话。
但他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主动出来问候,良多也从来不会打开诊室门跟他说“好久不见”。
由香里很想一进家门就给自己加分,对着玄关旁的插花说:“好漂亮啊,这是什么流派来着?”
母亲则喜滋滋地回答:“自成一派”。
是的,母亲爱花。从良多小时候起,家里就一直摆着花。
但对于母亲精心准备的这些小心思,良多总会感到心烦。直到多年以后,良多才对她心存感激,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正当良多一家跟姐姐一家招呼闲聊时,坐在檐廊的姐夫突然大声说“爷爷出来了”。
“你们到了啊。”父亲像才发现良多他们似的,举起手跟大家打招呼。
“纯平第一次带新娘子回家时,他也是躲在诊室里不出来的。”母亲对着由香里说,然后拿起大哥的照片仔细端祥。
良多提着西瓜到洗手间,浴室已经很旧,浴缸黝黑变色,墙壁上的瓷转有的已经剥落,地砖也有很多破裂。
就在那时,良多忽然看到新装在洗脸镜旁的扶手,正发出闪闪的亮光。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过年大扫除,大哥负责浴室,良多负责玄关,姐姐则四处巡视挑毛病。
想来已是恍如隔世,大哥早已不在,姐姐为她的一大家子操劳,良多一把年纪了还碌碌无成。而父母已经老了,老到需要扶手了。
如果说大哥回不去家是因为已经不在世间,姐姐回不去家是因为有了自己的家庭,那良多回不去家是因为自己没有活成父母骄傲的样子。
但归根结底,是每个人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和小时候不一样的,无需父母参与就可以过好的生活。
所以,我们可以理解父亲为什么只关心良多的工作,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良多回家会说你好。
而我们需要学会理解的,是母亲听到良多问好后纠正他说,回自己的家说什么你好,要说,我回来了。
从十八岁背上行囊去上大学开始,我们就与父母产生了真正的切割。
在这之前,我们离开家都是暂时的,无论去哪、去干什么总是要回家的。
而在这之后,我们每次回家才是暂时的,家也成了我们永远回不去的地方。
好了,第一部分的内容我们就分享到这里,接下来,我们接着跟着是枝裕和的笔触,去看看为什么孩子大多不能长成父母期待的样子?
02
过了12点,一家人聚在一起为母亲炸天妇罗做准备,淳史也手忙脚乱地剥玉米粒。
说到良多家的天妇罗,那是一定要有炸玉米的。母亲觉得这样做,玉米要比烤的或者煮的更有甜味。
姐姐一家对吃的热衷是毫不遮掩的,他们热烈地讨论着喜欢吃的寿司,姐姐还对母亲说,她最喜欢的是松寿司家的海胆寿司。
母亲已经叫了普通的寿司,但听姐姐这么说,又打电话去附加了昂贵的海胆。
“总是等不到晚餐,听到声音出来,炸一个就吃一个”。母亲像是在自言自语。
良多告诉正疑惑的由香里,这是大哥最爱吃的东西,母亲说的是大哥。
与天妇罗配套的,是母亲百讲不厌的偷玉米的故事。
“偷来的玉米隔天开始做天妇罗,正发出‘嘭嘭’的声音时,玉米田的主人上门来了,吓得全家不知所措,原来那年玉米收成好,那人是来送我们玉米的。”
“那时我们真被吓到了。”父亲高兴地笑着说。
“那时候纯平跳出来故意说:‘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用去买玉米啦。’”母亲模仿着大哥的声音说。
父亲也露出温柔的神色插了一句:“他脑筋动得特别快。”
就这样,关于大哥怎么聪明、怎么机灵,怎么招人爱的话题持续了好一阵子。
而只有良多知道,那个故事是真的,但急中生智说“早知道就不用去市场买”的人其实是良多。
但父母都认为这样的话只有大哥才说得出来,所以,每次开始讲这个故事时,良多就装聋作哑当没听见。
吃完饭后,良多按照母亲的吩咐,去切了西瓜。
“我长大后要跟爸爸一样当医生。大哥做外科,我做内科。”
良多将西瓜装好盘,端到楼上去。在楼梯口听到房内的姐姐正大声读他的小学作文。
良多粗鲁地冲进去一把抢过作文本,揉成一团丢在桌上。神经大条的姐姐觉得良多这脾气发得有些莫明其妙。
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又扔不掉的童年回忆。所以,作文本即使被良多揉成一团,他还是舍不得丢进垃圾桶。
小孩子都会崇拜父亲,良多觉得父亲会因为自己梦想从事他的职业而高兴的。所以,年幼的良多一直努力想博得父亲的欢心。
因此,当良多发现父亲总把期待的眼光,直接跳过自己,投向大哥时,很是失望,那种希望得到父亲认可的情绪也彻底演变成厌恶之情。
那个想当医生的“良多”,成了自己最想抹掉的过去。尽管如今他已经年过40,但是依然没有走出这个阴影。
但是,更令良多痛心的是,父母把大哥作为理想的标准来衡量所有人,这对他来说无疑每次相见是一场煎熬。
姐姐去叫躲在诊室的父亲出来喝茶,但失败了。
“他除了天妇罗的话题,其他都不会参与,到饭点他自然会出来的。”姐姐叹了一口气说。
父亲不做家务,但饭前他一定会出来等着,就算退休了也没有改变。
红茶倒好,由香里也将泡芙分到盘子里了。这时,隔壁的和室传来姐夫响亮的鼾声。
良多感叹姐夫的好睡性,母亲像是给姐夫开脱似地说:“躺在榻榻米上,就容易放松睡着的啦。
说起榻榻米,姐姐就想到了她想搬到父母家的事,她跟母亲说如果母亲嫌住在一起不方便,也可以把父亲的诊室改建一下给她们用。
由香里关切地问:“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姐姐回答说想在孩子升初中以前。
母亲不等姐姐说完,抢着说:“都还没影的事呢。”
姐姐有些生气,对母亲说:“上次不都给你看图纸了吗?人家都说,年纪大了和女儿一起生活是最好的。”
姐姐是个精打细算的人,搬家这件事一定是她精密计算的结果。但良多不想卷入,借口找烟灰缸就逃进了厨房。
良多听见姐姐在说:“我们即使生活在一起,厨房是可以分开的。不过你要做给我们吃,我们也会感激不尽的。”
“那我不是在照顾你们,成了家政阿姨了吗?”母亲的刻薄劲又上来了。
关于搬家的话题正持续着,电视里传来一则新闻播报,海水浴场发现一具男性遗体。姐姐赶忙找理由关掉了电视。
刹那间,母亲的背影突然缩得小小的,感觉苍老了很多。
母亲低声说着纯平出事那天的情景,那音调像是在向深渊里掉。
其实,不仅仅是这一天,只要良多和姐姐回家,她一定要讲一次。
大哥救落水儿童而死的事迹,被传为美谈。
但对家人来说,30岁的大哥死得再崇高又有什么用?那将是一辈子的痛。
就这样,母亲失去了她最得意的儿子,几度接近崩溃。
而父亲失去了他的继承者,良多已经不可能为了“家业”而重考医学院,父亲后半辈子的人生规划被完全打乱了。
本来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大哥去世了,从小希望继承父业的小儿子因为父亲的忽视一事无成,而在家里存在感最弱的姐姐却动起了和父母同住的想法。
看似平淡生活的背后,是作者对于父母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孩子成长产生影响的交待。
所以我们在问为什么孩子总不能长成父母期待的样子时,或许应该思考父母的期待本身是不是就给孩子的成长带来了或好或坏的影响。
好了,这一部分的内容我们就讲到这里,下一部分,我们来看一下为什么说人生总有些来不及?
03
没过多久,姐姐一家就回家了,走到半路才发现孩子的帽子拉下了。
姐姐打电话过来只是确认一下帽子在不在,结果母亲和姐姐东拉西扯的,又聊了10多分钟。
母亲有手机,但她习惯用座机,她觉得没线的电话不可靠,父亲笑她笨,说这话时还坏坏地抽了几下鼻子。
母亲喜欢打电话,也经常打电话给良多。但如果说母亲爱打电话,是因为寂寞和想念的话,良多会心痛。
说起打电话,良多总会想起和母亲的最后一次电话。
那是12月29日,刚过早上9点,接到姐姐电话,火急火燎地说母亲摔了一跤,让良多赶快回家。
良多出门前试着给家里拨电话,电话里意外地传来熟悉的母亲的声音:“喂,这是横山家。”
他忙问母亲是哪里不舒服了?
“被绊了一跤。感觉好冷。动不了了。”母亲重复着这些话,语调比平常要慢得多。
良多握着话筒,听到电话那头救护车的警鸣声由远到近,可什么都做不了。
即使这样,母亲还是很要强地说:“好丢脸啊。”
终于有救护队员过来接电话,并告诉良多母亲将被送往的医院。
后来才知道,当时母亲还亲手把保健卡交给了救护队员。
所有人都不敢想象,坐在地上根本动不了的母亲,到底是怎样拿到放在电视上面的保健卡的?
母亲去世后,这也成为了一个谜题,但那确实是母亲的作风。
母亲倒下的一周前,良多梦到了已在前一年去世的父亲。
在梦中,父亲打电话给良多,良多问他:“脚好点没有?”
父亲吞吞吐吐地说:“你母亲,还好吗?”
良多说自己和母亲一直联系着,她好好的。父亲却怪异地、非常清晰地对他说“差不多会在28号”。
那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梦里父亲的声音,特别是说到28号的那种犹豫,一直在良多耳边环绕。
12月28日是良多年终工作收尾的日子,本来打算31号就回老家过年的。
良多劝说自己不要太在意那个梦。
那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发短信给母亲,母亲也像跟以前一样回他,还关心他的身体和牙齿。
没有任何异常,良多松了一口气,而且再过三天就回去了。
但一如既往,良多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精神和体力去照顾母亲,还是盘算着如何避免长时间逗留在老家。
正因为这个梦境,良多的后悔,或者说是罪恶感,后来一直压在心头,难以消散。
因为良多知道,母亲倒下时,即使他在,也帮不了什么忙。
但他还是会不停地梦到自己抱着母亲等待救护车的场景,这个梦紧紧缠绕了良多三年。
人生有些过错,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再也无法挽回。良多领悟到这点时,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第二天早晨,良多和淳史、父亲去海边散步。
淳史往前跑一段,停一会,又一口气冲下去。
父亲走了一段后,脚步开始慢下来,良多在前面都能听到他急促的喘气声。
为了照顾父亲一向极强的自尊心,良多假装抬头看阳光,偷偷看他。
他满头大汗的,为了赶上淳史,简直都在拼老命了。
良多停下来,拿出手机,装作接电话,等父亲超过自己后,再跟在他后面慢慢走。
淳史在确定他们已经跟上之后,继续向前去了,而眼前的这片海,正是当年大哥溺水而亡的地方。
看得出,父亲在内心犹豫了下,但还是被淳史引领着走了过去。
沙滩上的淳史冲向了海浪拍打的地方。良多禁不住大叫起来:“别摔倒啊。”
淳史面向大海回答到:“没关系。”
父亲撑着拐杖站着,两眼空洞地看着这片海,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良多想跟父亲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而这次散步,成了良多和父亲的最后一次散步。
第二年,他的腿脚就不行了,别说爬楼梯,连走平地都会跌倒。
无法出门的父亲更加苍老了。一次洗澡后,他坐在那里按摩自己的腿。良多看到他曾经全是肌肉的强壮小腿,已经像木棒一样细小。
良多只能撇开视线,不忍再看父亲老弱疲软的样子。
良多拒绝了母亲留下他们吃中饭的请求,终于要回去了。
父母很是不舍地送良多一家去公交车站台。和良多并肩站在一起的母亲又对良多说:“要记得去看牙齿哦。”
从昨天起,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对良多说这话了。良多不耐烦地答应着,再次看了看时刻表。
母亲板起脸对良多说:“不要一直改天,改天。等到非拔不可再去看医生就太迟了。”
“好,好,好!”良多一边无心地敷衍着母亲,一边走上马路张望公交车,心里巴望着公交车快来。
父亲在离几步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站着。
这时候,公交车终于来了,良多松了一口气,而母亲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么快就来了。”
她用双手握着淳史的手说:“欢迎再来玩啊。”由香里则上去握住母亲的手,和她告别。
最后,母亲把手伸向了良多。良多向她甩了甩手说:“我就不用了啦。”
母亲将手伸得离良多更近,良多把手藏到了背后:“为什么要握手啦?”
母亲微笑着说:“为了什么都可以啊。”
父亲则仍面无表情地看着母亲与良多握手的样子。
车启动,站在那里的母亲变得越变越小,她对着已经开远的公交车一直在挥手,而父亲已经过了马路往回走。
由香里也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天一晚,她扮演着一个好媳妇的角色,想想也是很疲惫的一件事。
“过年不回来了吧?一年一次也够了。”良多疲惫地对由香里说。
“下次当天来回就好了。”由香里回答到。
这时,良多突然想起昨晚和母亲讨论的一个相扑选手的名字,良多很想告诉她。他在车上回过头去,虽然知道公交车已经开远,自己早已不能看到父母的身影了。
良多在心里默默说:“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每次总会有那么一点来不及?”
直到父亲去世,良多也没有机会和一起父亲去看足球,也没有让母亲坐上自己的车去买东西。
当自己能够想到的时候,一切早已无法挽回。
父亲去得很突然,当时,良多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甚至总觉得他还活着,他还会严肃地走出来跟自己说话。因此,在那个守灵的夜晚,良多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那个晚上,良多发现棺材里的父亲,嘴巴是张着的,就像他平常熟睡打鼾的样子。
很久以前,当良多还是小孩时,父亲坐在塌塌米上,良多坐在他腿上,父子两人一起看电视转播的棒球比赛。
父亲的下巴经常全磨擦到良多的小脸,他那没刮干净的胡子会刺痛良多,良多就会对父亲说:“好痛。”
于是,父亲就会故意用他的下巴蹭良多的脸。而良多会仰起头,摸他下巴上的胡子。
当良多想起这些时,再也无法控制眼泪,一人在棺材旁哭泣,想止都止不住。
父亲和母亲先后去世,良多再也不是某个人的儿子了。取而代之的是,良多有了女儿。父母如果能知道横山家血脉得以延续,大概会有一丝欣慰吧。
但这没能消解良多对父母心存的种种悔恨,但他们永远不会回来了,不会再给他机会弥补了。
有了两个孩子之后,良多不得不挑起父亲的责任,去考了驾照,又买了车。似乎一切只是换了形式,换了对象,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而已。
我们曾经讨厌父母,最终却都变成了父母的样子。这就是人生,让人如此难以捉摸。
良多的女儿慢慢长大,她笑起来活脱脱就像母亲。而淳史已经读高中了,他的梦想并不是医生。
母亲过世之后的忌日,良多一家四口一定会去母亲的墓地。
在那里,良多会做母亲曾做过的一切。良多会对着墓碑,像是对着母亲,一边给墓碑上浇水,一边温柔地说:“天那么热,这样你会凉爽些吧?”
或许在回程的路上,也会有一只蝴蝶跟随他们,良多会指着那只蝴蝶,对女儿说:“听说啊,只要纹白蝶活过冬天,第二年就会变成黄色的蝴蝶飞回来。”
而那时,良多一定会想起母亲,一定会觉得那只蝴蝶就是母亲的化身。
《步履不停》这本书就介绍完了,下面再为总结一下本书的精华内容:
首先,我们通过良多一家的故事了解到,从十八岁背上行囊去上大学开始,我们就与父母产生了真正的切割。
在这之前,我们离开家都是暂时的,无论去哪、去干什么总是要回家的。而在这之后,我们每次回家才是暂时的,家也成了我们永远回不去的地方。
其次,我们通过良多一家平淡生活的背后,是作者对于父母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孩子成长产生影响的交待。
最后,我们通过良多对父母去世之后的悔恨,感受到了贯穿本书的主旨“人生总是有些来不及”。
但这就是所谓人生,就是这样步履不停,循环往复,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