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九年义务教育都变得这么累?

 

上周回了趟家,在尚未完全竣工的电梯里,看到一则告示,大意是说临近中高考,请居民们尽量减少噪音,以免影响考生发挥。

字面上看合情合理,可实际上会有人遵守吗?

适逢家乡翻新,到处修路建楼,我家小区整体上是竣工了,可难免还有一些住户需要赶工装修,以便按照既定的良辰吉日乔迁及嫁娶。

附近更是新开了不少楼盘,更加不会为了中高考而停工三五天,他们也有着紧密的交付计划。

加之告示里所说的学校和我们小区一样,紧挨着全市唯一一条高架路,如果教室里没有使用很厚的玻璃窗的话,噪音是无法避免的。


图片发自简书App


 

离开课堂多年,已经很难体会中高考来临时那种「紧张到怕手里唯一的泡面掉落在地上」的心情,间或带着一丝丝侥幸和不为人知的喜悦。父母们大抵相同,都希望力所能及地为子女创造绝佳的备考环境,以便收获人中龙凤。

所以就会出现“家长为了孩子中考,在小区内安装信号干扰器”的新闻,我可以理解但绝不会支持,如果碰到了还会顺手一个举报。

中考时,我爸妈无非就是在考点附近订一个家庭旅馆,让我中午能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而已。并没有其他出格的举动。

现在参加中高考的学生,跟我已经隔了一整代了。千禧年后出生的这代人,物质条件确实一年比一年好,但是从小受到的诱惑和干扰也只会有增无减,能不能安下心来把读书和玩乐好好区分一下,这确实是个不小的问题。

不像我们读初中那会儿,不爱听讲的同学上课没事做的时候就拔自己的胡子,对着镜子一根根拔完,然后整齐摆放在纸巾上,临近下课的时候再拍一下我的肩膀让我观赏他的成果。我看着他如同过敏般通红的人中和笑起来眯缝的好似绷紧了的钓鱼竿的双眼,一阵困惑。

时隔多年,那张拔掉胡子后笑的异常灿烂的脸,连同春天午休时温煦的风和枕得发麻的手臂,以及放学后去补习路上吃的那一碗碗5到10元不等的砂锅,都构成了我中考前难以忘却的回忆。

 

最近同事紧张兮兮地请假去参加了一场考试。成绩出来的那天,她兴奋地和我们说,“考试过了,我不用对不起我的孩子了”。这是一场连上海郊区都算不上的上海周边地区某幼儿园入学考试之家长部分。

这不是特例,九年义务教育的预备阶段——幼儿园教育也已经开始明争暗斗。

难道说,读完九年义务教育都成了一种奢望吗?

 

并不是。

从1986年我国把“国家实行9年制义务教育”以法律的名义定下来后,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读完9年义务教育只会比二十年前更容易。也就是说,初中文凭是几乎人手一份的小红本而已。

学生和家长们在意的是之后的教育之路和教育质量,因此他们费尽心思想要在最开始的9年教育征途中提前掌握更好的资源和门路,从而上更好的高中,更好的大学,获得更顺利的人生。

所以,各种国际学校,实验学校开始变得紧俏,从初中,小学一直扩展到幼儿园,但凡想要出名,就必须冠上这几个头衔,而各位学生家长们也被告知,但凡想要踏入下一阶段的好学校,就必须去这几个戴着“头衔”的地方。于是乎,几百分之一的入学率加上几万块的“入门费”依旧让学生和家长趋之若鹜,他们似乎觉得进了这一类的学校,从此就可以平步青云。

所谓的“好学校”设定的门槛越来越高,他们需要多才多艺的学生,于是大家都奔向各种艺术体育辅导班,以便简历上可以比别人多一个“擅长的乐器,球类项目”;他们希望入学的小朋友们会简单的英语对话,于是还不会背《咏鹅》的小孩们睡眼惺忪地被拉着去学"I have an apple", "I have a pen";他们还需要会奥数的,会做手工的,会演讲的,于是孩子们一年有350天都耗在了学校或者补习班。

可是这些技能不应该是从学校里习得的吗?

学会唱歌和画画,也不能保证他们能进市里或者区里的实验学校,他们还有几百个睡眼惺忪的竞争对手同样迷茫地等待着结果。万一这里失败了,爸爸妈妈们会立马拉上他们赶往下一个“实验”或者“国际”,反正至少得上一个,反正不能去离家最近的“XX路小学”,因为那里现在已经是「民工子弟学校」的代名词。

 

上周,某地一名一直考第一的初三学生,因为某次考了第二名而对第一名怀恨在心,持刀尾随他至家附近将他残忍杀害。

常年考第一的优等生,父母还都是教师,按理说该是上重点高中的优秀苗子。可他在挥动笔杆子之前挥动了刀子。

这可能是个个例,也可能不是。近几年我们听说了不少成绩出众的学生做出出格行为甚至杀人的报道。在我们把这一切归结为脆弱的心理素质的同时,难道不应该问责现有的教育环境和方式吗?

为什么十几岁的孩子读个书要这么累?

 

前几天跟朋友聊到,初三那会儿每天补习回来,还要再学一个小时,然后听着林晨的《夜色温柔》沉沉睡去。那会儿可能是人生中最热爱学习的阶段。

压力固然是有的,诱惑倒也不多,那种“靠读书改变命运”的想法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大概就是到了某一阶段,发觉读书是当下唯一且必须做的事情,那么干脆就做得好一点吧。万幸做的还不赖。

我时常会想起初三的某个正午,阳光温暖春风动人,同学们的吵闹不痛不痒,教室里的粉笔灰不再扬起,没有刚刚好的美丽女孩,老师也不见了踪影,而我头脑一片空白在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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