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我的小牙掉了。八岁的外孙刚刚进屋就从书包里掏出那个板板正正的小纸包递给我说。
哎呀,快让姥姥看看,疼不疼了?出血没?
我心疼地搬着孩子的脸,仔细的瞅着。
不疼,一点都不疼。姥姥,没事的,别看了。外孙挣脱我的手就去玩了。咋能不疼呢?我就不信他说的,一点都不疼。
记得我换牙的时候,那可是疼的要命啊!那时,我大概也就八九岁吧,那天,好像是上午吧,经过也不知道是几天的折磨了,我终于忍耐不住的哼哼唧唧的哭出了声,哭出声时才发现,哭,真的当事,当疼痛难忍的时候,哭真的能缓解一下,于是就稍稍的一点一点地放大音量。哭巴精!哥哥使劲地瞪着我,满脸的鄙视。妈也若无其事地忙着她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事。我一边哭一边悄悄地观察所有人的脸色,多么希望有个人来哄哄我,就算摸一下我红肿的脸也行啊!可都累了也没个人过来问问,妹妹们都各自玩着,唉,好心凉啊。见没人搭,我哼哼唧唧的哭声越来越小了,就是那种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种。这时爸也不知道在哪回来了,他看见我哼哼唧唧的样子就说,哎吆,听人说,东大沟子出鱼了,可多了,我回来就是取扒网子,鱼篓子的,可就是没人帮我捡鱼呀,这可咋整?要不去东院求求老杜家闺仔子?爸边说边瞅我。一脸着急的样子。我拧过脸去不稀看他,哼,我都疼啥样了,哭多长时间了都没人管我,现在用到我了才想起来我。老杜家闺仔子没在家!妈大声说。我刚在她家回来。那咋整啊?一会去晚了鱼都被人家捞没了。爸一边鼓捣扒网子一边说。要不再去找满桌吧,她捡鱼也挺快的。妈又出主意了。满桌捡鱼也没我大闺女快呀,可惜我大闺牙疼,也不能干活呀!爸一脸无奈的样子。我心里这个气呀!为啥找闺仔子,找满桌子?自己没闺女咋滴?这样想着想着就紧忙下地,赌气说,我去还不行吗?太行了!爸笑了,妈好像也笑了。
爸扛着扒网子,我挎着鱼篓子不紧不慢地向东大沟走去。路边的小野花一层一层的,五颜六色的,叫得正欢的青蛙们听到我们的脚步声都扑腾扑腾地扎进水里,爸拿着网这一下那一下地捞着,每一下都没有几条鱼。可能是我们来得太晚了,鱼都被别人捞走了。爸似乎有些埋怨我的意思。风轻轻一吹,我滚烫红肿的脸好了不少,牙也不那么疼了。敢吃悠悠吗?爸捧着一捧黑乎乎的像星星一样的悠悠问我。敢!爸笑了。也许是好几天都不咋敢吃饭的缘故吧,那天的悠悠很甜很甜。
这有鱼吗?有人问,声音听起来好熟啊!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姥姥!姥姥!我急忙扑进姥姥的怀里。有啥鱼,孩子牙疼一直哭,我怕她哭上火,领出来溜达溜达,爸一边说一边接过我手中的鱼篓,然后又蹲下身子说,来,爸背着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