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25 星期四 中雪 杭州
文/张吉
期待已久的寒假已然来临，对于半年没回家的外地同学来说，今天是格外兴奋的一天，完全不被寒冷的天气影响好心情，似乎还因为这场送别雪心怀几分感谢，感谢这短暂又漫长的半年。
今晚，在冷清的寝室里准备完成我小小的课后作业。准备好，要开始咯哦 ......请往下看。
首先，时间需要倒回2015年3月15日这天，那时，我还是高一年级的同学。3月份，是家乡每个中学的雷锋月——学习雷锋好榜样。我们班此次想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点子，不再简单的去马路或操场扫地、捡垃圾或是做做秀的糊弄活动交作业。而是真枪实干去到一个老人家里帮助她，利用我们班特有的资源带给她欢乐。
之所以说这次活动不寻常，是因为老奶奶70岁的身龄，却只有7、8岁左右的智商，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些童真年代。
老人有个60几岁的弟弟，父母去世后是弟弟抚养她长大直至我们去看她那年。弟弟没有结过婚，别家的姑娘因为他们家的条件和特殊情况都不愿嫁过来受苦受累。弟弟虽说好手好脚、精神正常，但也许是生活的重压击垮了他，一直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跟姐姐两人的生活只能靠政府低保补贴和周围的好心人士帮助着，才得以生存下来。也好在他们有一套父母留下来的小房子，不用露宿街头。
中午时分，我与同学们相继来到那几栋老楼大门口集合，待人到齐，便一同前往最终目的地。她们家住在二楼，老房子的楼梯又窄又黑，对于有夜盲症的我来说那是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打着手电筒，我们十几号人排队似的站在她家门口，老师敲门，许久，招娣才起来开门。（对了，老奶奶名字叫招娣，我们因为她的心智年龄，也习惯性的叫她名字）
我们陆续的进了房屋，说实话，当时她家的环境和我想象的稍有出入。这两室一厅的格局房屋不知是因太过脏乱，还是因我们人多而显得格外的狭窄拥挤，就连礼物和食物都只能在地上找个较大的空位安置它们。
我以为招娣会被我们人多给吓着，恰恰相反，或许这是7、8岁小孩的天性，看着这么多哥哥姐姐来到她家做客，带来了自己喜爱的小零食，有人一起玩耍，是开心的，是快乐的，她也以最灿烂的笑容回报我们，用孩子独有的方式感恩我们的到来。她告诉我们她的弟弟不在家，出去玩了。我仍记得她当时很有礼貌的叫我们坐，但实属无地可坐，我们2/3的人便开始动工打扫她家，剩下的人和她一起玩耍。她家打扫起来可真是大工程呀，实属不易。当我们准备去推另一个房门打扫时，打不开，便问她能打开吗，她一直摇头摆手，告诉我们那是他弟弟房间不能进去，如果进去了弟弟会打她的，与此同时她抱抱式般的摸摸自己的两个手臂，我从她委屈的表情和下意识的动作感受到她的胆怯和害怕。
进入她的房间打扫，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也是和外面勉强称之为的小客厅一样脏乱。床上一堆脏衣服有同学收去手洗，在厕所没有灯，只能手机打着手电筒照亮。整栋楼感觉由于太阳直射点还没完全到北半球，老楼靠里背阳，阴冷冷、黑漆漆的。3月份的天，家里也挺潮湿的，由于窗户没开，房里的酸臭味伴杂着发霉的味道。厨房里基本粮食还有，看见那些油盐酱醋、米、面条，也知道有不少人也经常关心着他们。
但招娣的生活也并不是像儿童那样美好。她用孩子般语气和我们聊天，通过聊天我们也得知她弟弟经常暴力对待她，每天做饭给他吃，衣服也是让她洗，这些劳累活70岁的老人身体可吃不消啊。可想而知，弟弟在这样的生活中已然麻木。
我们班艺术生较多，以我们小小的优势给招娣也带来了表演，跟她一同唱那些我们熟知的儿歌，我们以对待儿童的方式与她相处，相处之中，感受到了她天真可爱，就算她不会唱那些歌，她也跟我们一起拍手哼着，我们短短的表演完毕了，她会给你鼓掌祝贺。她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如孩童般的感恩幸福，好似岁月没有在她心灵留下伤痕。
我们的探访就要结束了，我们与她拥抱道别，她也回应了我们最真挚拥抱。
此次探访无疑是给我震撼最深的，直至现在我仍记得那天活动的许多细节。我无法想象一个人靠七岁的智商活完了她的一生，更无法想象一个不健全的女人在她青春年少时或多或少有过的屈辱，甚至无法想象在她几十年生理期来临时处理的方式以及这70年来老天对她的种种委屈和不公。我心疼她这个女人，同时也无比的可怜她这一个残缺的家庭。但也好在弟弟没有扔下她。
当第二年我们正计划着去看她的时候，社区大妈电话里告诉我们她已经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时既为她的离世难过，也为她的解脱略显庆幸。招娣的一生太过悲惨，71年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她像小草儿一样顽强的活下来，也像朵小花儿般的在儿童的世界里美丽绽放。但其实，我认为她更像一株经历风雨却一直向往阳光的蒲公英——我尊称她为“蒲公英天使”。
时隔三年，再回首这件往事，心里可谓是五味杂粮啊，涌上心头的话也不由自主的多了起来。时间不停的转动着，这些回忆也将永久的封存在自己心里，只愿那株顽强的蒲公英在天堂继续笑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