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苟且”一词，还是在最近许巍慵懒的歌里，“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远方的田野”，后来才知道是晓松妈妈的话。

        对望当下，我们的诗和远方在哪里？

【壹】

        早上7点的地铁轰隆隆的开往前方，它只有短暂的目的地，周而复始的循环着。车上的人昏昏欲睡，却又不能昏昏欲睡，因为怕坐过了站，也因为怕小包被人顺走。

        小廖今早一如既往的6:30分从闹铃声中不情愿的翻身起来，3分钟穿好了衣服，如果在冬天时间可能会长一些。简单的收拾床铺后，10分钟洗脸刷牙，再翻看自己的公文包，今天的策划案已经放好，对，再看看装着PPT的U盘是否在内包里，一切妥当，检查手机，钥匙，钱包，地铁卡。7点准时出门，下楼右转就是早餐店，从老板娘油腻腻的右手中接过五个小汤包，一杯豆浆，几乎天天如此，如果要改变，可能只会发生在离开这个城市，小廖曾开玩笑的说过。一边吃一边走向地铁站，刷卡进站，看看是否是公司的方向，排队，上车。车厢里充实着口臭、狐臭、脚臭和汗臭，其中还夹杂着包子味儿、油煎味儿，真正的是混沌不知所味儿。正在吃最后一个汤包的时候，一个大概6岁的小孩背着书包直愣愣的望着小廖，不知道是饿了，还是觉得这个地方似乎不是妈妈说的饭堂啊。吃饱喝足，昏昏欲睡，心里数着这是第几次停车，嘈杂的车厢已经不能让人听清具体的站名，数着数着挤开身前的人山包海，侧身轻擦过一个听歌的美女，到站该下车了。

       出来地铁站口，在路口左边第二个围栏前的垃圾桶里扔掉手里的早餐残渣，这里装载了他七年来每天上班时的早餐和希望。抬头望着公司的方向，还有一段路要走，虽然有点辛苦，北方冬天的天气也总让人不想在马路上再停留哪怕多一秒钟，但是还是把充满雾霾的空气深吸一口，大步走去。

因为，那时希望的方向……

【贰】

       文超最近很烦。

       本来有一颗当导演的心，却干着旁人羡慕，自己憋屈的公务员工作。朝九晚五不说，天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虚度光阴中看着自己的白发陡增。

        孩子今天病了，肠炎，在医院呆了整整一天，最后住院治疗。诱因是因为文超昨天打了孩子，虽然医生也说不清这两者有什么关联。睡前孩子吐了，今天早上仍然继续不止，脱水严重。事后的文超特别懊恼，一想起十几年后自己和孩子可能因为各自看不上对方而不说话，他就感到很悲哀。之前一直想扮演一个严父的角色，现在突然发现严父其实并不是那么好随便扮演的，父亲更应该是儿子的导师。手起心落，悔恨不已。

        连续三天，单位，医院，医院，单位，比部队的“三点一线”还少了一点。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一个小泡，疼的他一愣一愣的。脸上胡子拉碴，不是那身制服，乍一看就是一个流浪汉。两天没吃好，更没睡好，原本就不多的头发更加稀疏起来。医院的医生确实太忙，每天除了来查房没有给孩子的病说一点点话。文超着急，孩子打点滴的地方还在医院走廊，自己陪着在长椅上睡觉也就算了，但走廊里的福尔马林气味和嘈杂的声音可以从今天六点持续到明天的六点，孩子休息不好，病就更谈不上好了。第四天，单位同事听说孩子生病跑来医院看望，结果一问就说自己有关系，可以帮忙联系病房。文超就差没跪下，这几天爬满褶子的脸舒展了不少。孩子终于住进了病房，有了通风的窗户，福尔马林确实少了一点，孩子也不再为晚上不关灯而睡不着觉了。

        一周后出院，文超回家安顿好孩子，立马跑到超市买来礼品，到同事家去了。

      可是，那里没有诗和远方……

【叁】

        朱凯今年40岁了，依然是一名科员，像他这样的在警察行当里很常见，毕竟这个系统竞争太过激烈。

        朱凯26岁那年，全市公安系统有一次天下大赦的机会，只要符合年限的科员全部晋升为副主任科员，但朱凯的工龄刚好差了两个月，没赶上，当时领导语重心长的安慰他：“好好干，不白干。”年轻的朱凯用那双坚毅的眸子给了领导满意的回答。可……以这一等就是八年。八年啊，朱凯34岁那年，全支队有一次择优晋升副主任科员的机会，朱凯想，这次该轮到我了吧，可跟他厮杀的是一群二十五六的生荒子，无论工作能力还是经济实力都比他强，朱凯落选也是同事们意料之中的事，或者说他根本都没走进过领导的眼帘。这下朱凯可不干了，拿着举报信四处告状，举报领导违规选拔，告状的结果可想而知，依然没有他。

        又过了三年，朱凯37岁，在新旧支队长交接工作的大会上，他用恨恨的眼神送走了老支队长，用温情的目光迎接着新的支队长。之后接下来的三年朱凯像打了鸡血的小年轻一样斗志昂扬，没白没黑的穿梭在全市的大街小巷，工作兢兢业业，无论是案件数还是情报数都是排在全支队前列，谁给他算错一点儿都不同意。他看重这些砝码，又或许他觉得可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和希望了。五独有偶，三年期限刚满，支队长高升调走，这“三年”，1095天，26280个小时，仿佛成了他的魔咒。有一天中午吃完饭，朱凯和同事在办公室聊天，没想到聊着聊着就打开了心扉，朱凯说：“我也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我，嫌我小气好算计，嫌我总折腾，可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个科员，总得给家里一个交代啊！操他妈的，不干了，玩我啊！说好三年，三年之后又是三年，我是陈永仁啊”。

       话说间朱凯眼花泪闪，同事们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过一会儿有人想岔开话题缓解尴尬，小声说：“诶，好像那谁要来咱们支队当支队长了”，

      “哦？就原来道里分局那个吗？”另一个同事小声回道。

      “你说谁要来？”朱凯似乎回过神儿问道……

��【……】

生活有诗和远方吗？

有，心里。

在现实面前，我们只能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