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欢喜的幻觉中的我被那笑声惊醒,转过脸来,便看到郑洁撇着嘴正瞅我呢,那笑是她发出的,与此同时,还看到,她嘴角还挂着丝丝缕缕的嘲讽,似佛那嘲讽也在无声地讥笑。
我不明所以,愣怔看着她,疑惑地问:“咦,这白雪公主不漂亮吗?你看不上她呀?”
“漂亮不漂亮,不就是一张画儿吗?不是她长得有多漂亮,是·······”
“这不就是长得漂亮吗?你看你看。”我把手中的书往她面前伸出,意思是让她看看白雪公主真的是美若天仙。
“你看见她长得漂亮了哈?真笨!”她停了停,皱起眉头,“连这一点常识没有。那是画家让她变得漂亮的,不是她自己长得有多漂亮。”
我不理解,皱起眉头沉思了会儿,方恍然大悟,是呀,这书上的东西都是画家画的,画家让哪个人漂亮,哪个人就好看。他不高兴了,让谁变成丑八怪,那就是丑八怪了。
“你看,像我这样,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人,用不着画家画,你看我漂亮不?比白雪公主咋样?”她在我面前摇摇脑袋,扭扭腰肢,还把一头乌黑的头发拨散开来,散披在连衣裙领后,像小瀑布一样。
我瞪着眼睛细细看看她,又偷偷瞅一瞅小人书上的白雪公主,如此反复几次,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热切地望着我,还摆出一个手托腮帮倚靠在桌上的曼妙的造型,“咋样?”
“不咋样。”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实在的,那书上的白雪公主让我一看就怦然心动,也不是什么欲望不欲望的事,而是,她能带给我一种清纯的宁静与甜美,那种甜美是淡而香的,是穿越时空的,是能让我心灵都飘飞起来的那种,而面前的郑洁,与之相比,却是俗之又俗,是那种亲切亲热但绝没有清纯空灵的感觉,当然比不上白雪公主样飘逸的美啦。
“什么?”郑洁听到我这样回答,那声音陡然变调了,她逼视着我,“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你没有书上白雪公主漂亮呢,你看,”我还把小人书伸到她眼前,得意地说,“你自己比比,你就明白了呢········”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白光从我眼前一闪,我感到拿书的手剧震,随即一声“哗啦”的巨响,那本书就急剧向地下扑去——是郑洁扬起白晳的小手,劈向了书本。
“咦,干吗呢?还发这大的火?”我挺不高兴地,边说,边弯下身子去捡拾那书,却不料郑洁抬腿就踹了我一脚,我把持不住,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多年以后,我还记得这一脚的力道,当时只是感到机械的疼痛和不舒服还有不解其中的意思,后来,我才明白,女人们都喜欢当面夸赞她们貌若天仙,不论长得实际美丑,一律赞不绝口,才能把她们得意的美上了天,你在她们心中也就成了帅哥俊男,否则,你就是天下最可恶的渣男,最讨厌的猥琐汉子,最令人不耻的卑鄙小人,甚或是一个——流氓。
这些道理,我是在以后才开窍搞懂的,当然,不仅仅是那天郑洁的这一脚,在未来若干年里,我碰了好些壁之后,拐过头来再品味这一脚,前后联系起来深度思考,得出了这一颠扑不破放在女人堆中而皆准的真理。
不过,我那时,还懵懵懂懂,发起脾气来,冲她嚷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干吗动手动脚踹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