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朋友,是学化学的。他极其不能理解我对腊肉的执念。在他眼里,腊肉满含亚硝酸盐,又咸又硬,吃多了容易致癌。
每当他向我长篇大论地普及化学知识,言之凿凿地控诉腊肉的“罪行”时,我就有一种想立即和他绝交的冲动。
他哪知道湘西女人对腊肉的钟情,更何况他都没吃过正宗的湘西腊肉。
我出生在湘西,每年临近过年,烘腊肉是家中的大事。爷爷会把喂了大半年的猪宰杀了,把肉切成大块的条状,抹上盐,用绳子穿好,放进木桶或陶缸里。腌制了几天,就把一块块肉挂在火塘炕上,让柴火燃烧时升腾的烟雾慢慢将其熏黑、烘干。
我的很多朋友,一看到湘西腊肉又黑又丑的颜值,起初是望而却步的。不过,等他们硬着头皮尝过之后,都大赞味道绝佳。
炒腊肉是湘西女人最拿手的菜式之一。作为湘西土生土长的姑娘,我自然深谙个中之道。
把腊肉洗净,用水蒸熟之后,切成薄片。这时,你若犯懒,可以直接装盘就吃,配上一点油辣椒,足够你吃几大碗米饭。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常常这样吃,腊肉的原汁原味融入胃里,消散了几多乡愁。
若是有耐心,想换种口味,那就把腊肉炒着吃。可以直接用干辣椒翻炒,火红的干辣椒配上薄薄的腊肉片,看得人垂涎三尺。毕竟,湘西女人是无辣不欢的。
当然,用各种配菜炒腊肉,也是常用的方式。青椒炒腊肉,萝卜干炒腊肉,笋子炒腊肉,酸菜炒腊肉,折耳根炒腊肉,等等。种种口味,不一而足,直勾得湘西女人的馋虫蠢蠢欲动。
湘西女人在外漂泊日久,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腊肉的味道。这时,她吃什么都是寡淡无味的,非得在冰箱的最底层翻出珍藏许久的腊肉,切上一小块。无论是蒸是炒,都是绝美的佳肴。
有人说,非得吃湘西腊肉么,超市里的腊肉也是不错的。不,他不明白,超市里的腊肉怎能和湘西腊肉同日而语。两者之间,相隔的不只是味道,更多的是横亘在湘西女人心间挥之不去的乡愁。
腊肉,在湘西女人的心中,承载了故乡的记忆,寄托了对双亲的思念,也象征着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年少时光。
湘西女人对腊肉的情结,终将永生不变、亘古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