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挂着浅色的窗帘,窗边原木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花瓶,一束浅黄色的郁金香插在里面,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安静的病房里落针可闻,点滴声缓缓传来。
“你醒了啊!好好歇会儿,别老让自己这么累。”
“嗯。”诗绎坐起身,“谢谢你,舟。”
“瞎客气。”我笑了笑,“我出去看看买点晚饭,你自己先呆会儿。”
“好。”
……
何诗绎是我的一个朋友,从我认识她起就是她和妹妹小柔一起生活。别人二十岁的青春绽放,她二十岁的年纪,不是在谈恋爱,而是忙碌于工作,供养着自己的妹妹。
至于为什么住院,可能要从半年前说起。
春节假期,街道上的店铺只剩下三三两两几家开着门,多数人都回了老家过节,而诗绎却为了多赚一些钱,在找着兼职,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工作是刷洗瓶子,在冬天刺骨的冷水中洗、涮再擦干净。
修长的手和脚很快都冻裂了,可她就这样坚持到复工,才辞去了这份工作。
无法想象,一个20岁出头的女孩子,是怎么样承担起那些我们不了解的苦。
诗绎在一家家具公司上班,她告诉我:我上学少,不聪明,但做事一定要勤快,做好自己的工作,看到别人有困难的一定要尽力帮忙。
她总是每天早早起床,送小柔上学,又匆匆到办公室,做好卫生,甚至会把每个人的座位都擦拭干净。
偶尔会同事忙不过来、需要加班,诗绎都会帮个忙。
忙忙碌碌了半年,到了七月上旬,办公室里有位负责联系业务的同事请了产假。
会议室里,几个股东商量人员调动。王经理说:“重新招人培训费、时间都要浪费好多,但是公司里又没有其他人可以抽调了,每个人手头上都有工作。”
诗绎走在会议室门口听见了股东的谈话,决定敲门,走进会议室,她对王经理说:“王经理,能不能让我试试做两个人的工作?这样公司可以省下招新人的培训费。”
几个股东的神情颇为质疑,陈总开口:“这个工作要求很高,不仅要跟客户签合同,而且几个区的发货不能有一点错误,你行吗?”
诗绎咬牙说:“明天让我试一天,可以我就做两个人的事,如果你们觉得不行再招人。”
股东们多数还是不信任,直到吴总拍板:“就一天,给你一个机会。”
隔天早上,诗绎早早来到办公室,一边检查合同,另一边给不同地方的三个客户完成发货。
忙到下午两点多,股东们看了竟然没有错误,而且做得还相当不错。
可他们不知道,这位产假的同事平时忙不过来,都是诗绎帮的忙。
那天晚上诗绎忙到八点多,终于把自己分内的工作也一起做完了。
第二天,股东们通过了由诗绎做两个人工作的提案。谈及涨工资时,吴总力排众议,为诗绎争取了两份工资总和——是诗绎原工资的两倍。
工资涨了不少,供养妹妹的压力小了些,诗绎自然开心,没想到的是,可能由于工作过于忙碌,八月中旬她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也算是元气大伤。而作为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我自然来帮忙陪床。
……
“给,皮蛋瘦肉粥,医生说让你吃清淡点。”
“谢谢,舟你帮我看看下个月去日本的机票吧,答应了小柔带她去日本玩的。”
“你都这样了,还去啊。”有时候我真的佩服诗绎,怎么都不会倒下,“小柔有你这个姐姐太幸福了吧。”
“你少来,快帮我看看。”
“得嘞。”我打开电脑,“到时候我也去。”
“怎么,想和我一起去啊。”诗绎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屁话,我明明是陪小柔去。”
……
九月诗绎病未痊愈,却按既定的行程准备出发。去日本前,小柔说:“姐姐,我不去了,你病还没好,而且太费钱了。”
诗绎告诉小柔已经付了钱退不了了,小柔才答应出发。
刚到日本,小柔还是懂事地说:“姐姐,下次我不来了,你赚钱很辛苦的。”
而到了京都金阁寺,小柔已经两眼冒着金星:哇塞! ! !
在大阪海游馆的时候,小柔拿着自己的手机追着鱼拍到没电。
去名古屋鳗鱼店,小柔吃得心满意足,连汤汁都不剩,吃完又舔了舔手指。
参观东京皇居,小柔兴奋地告诉我和诗绎她学会了一句“空你起哇”。
逛到奈良公园,小柔逗完小鹿又去逗河里的小乌龟,玩的乐不可支。
几天之后我们回国,在飞机上,我听见小柔悄悄在诗绎耳边说:“姐姐我是不是把你钱都花光了呀?下次我不去了。”
小柔在座位上睡着后,我问诗绎:“有的时候我真挺佩服你,你这么拼命工作,到底为了什么?”
诗绎笑笑:“为了什么?我其实也不知道。可能我向往更美好的生活吧。”她转头看向我,“你知道吗,我父母过世早,我就只有小柔一个妹妹,我只想努力工作,坚持用爱来呵护小柔。我要让我妹妹的生活里更有爱。”
似乎在我的印象里,不论大事小事,上班忙得要命,下班照顾妹妹,忙到住院却依然坚热爱生活,似乎她从来不会向生活妥协。
诗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生活不易,但诗绎从不畏惧,本该盛开的年纪却是始终逼着自己。无论如何,她不会懒惰,不会软弱,更不会退而求其次。
可能小柔是诗绎生活的动力吧,她可以为她永远乘风破浪。
阳光总会出现在风雨之后,而你也终将会成挣脱云层的那道光芒。愿你能熬过万丈孤苦,往后才能藏下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