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六一儿童节,我前往宜春市的一个偏远山村,给那里的孩子们送新衣服,做特别的节目报道。
其中有一名11岁的小女孩,叫丹丹。对着我的镜头一直哭。她打开家里的衣橱,里面夏天的衣服只有三件。一件是几年前,暑假她去爸妈打工的地方玩,爸爸给她买的T恤。一件是她的伯母在家送给她的。还有一年是她妈妈穿小的旧衣服。三件衣服,因为自己以前个子小,她说已经穿了五六年的时间,现在还能继续穿。我问她最喜欢哪一件,她说能穿的衣服就是好衣服,每件都喜欢。丹丹说,她哭其实并不是因为没有好看的衣服,而是他的父母常年在外,一年难回来一次,她说爸妈都是因为贫穷,因为要给她买很多衣服,才会出去打工的。
我们把公益组织捐赠的衣服,送给丹丹,和整个小学的孩子,他们特别开心,说要打电话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
在我工作五年的时间里,采访过不少的留守儿童。很多城市里生活的人,很难想象,那里的孩子们家里没有像样的家具,平常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帮家人做家务。他们很多人在长大前,都生活在被大山包围的村子里,能去趟县城,都跟过年一样开心。有时候,我会觉得,进入山里,给他们带物资送爱心,是件残忍的事。因为在长期如此生活,身边的同学也都类似的孩子们眼里,大概并不觉得自己艰苦。当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有漂亮的衣服,有很多和他们不一样的人时,才会有心里的落差。人不都是在比较中,才产生不满的吗。但我又会想,他们终究要长大,要走出大山,那时候他们依然会发现血淋淋的社会现实。
然而后来我发现,我的想法是多余的。爱心捐赠的帮助,不过是让孩子表面欣喜。他们内心真正想要的,并不是物品,而是爱和亲情。
在和孩子们的采访中,他们会告诉我很多梦想。大多是努力学习,长大了当老师当医生挣很多钱,最后的落点是有能力让爸妈过上好生活。山里的孩子,比较朴实懂事。每次听到他们的梦想,我们很多人只会关注前面的梦想从事的工作职业,会善意的鼓励他们加油,知识改变命运,告诉他们好好学习以后能挣钱去大城市,生活的更好。但同时心里又会暗暗的觉得寒门出骄子,实在太难了!承认吧,我们很多人献爱心,不过出于行善积德和同情,并不会真的相信孩子们能有大息。
有人说现在,农民工人的孩子,很大程度上,也会成为农民工人。而掌握社会资本的富人,孩子们很轻易顺其自然的成为了富人。这的确是当下的社会现实。一名没有资本,家庭困难的留守儿童,他要如何创造财富改变命运呢。长期在殚精竭虑下生活,没有冒险精神。和去大胆创新的勇气。因此,大多数贫困的留守儿童长大,大学毕业有份稳定工作,已经算出人头地的,但依然买不起房子和车子,处在社会最底层里蜗居。要知道马云,他爹不是农民,是从事曲艺的元老工作者。马化腾的爹也不是农民,是深圳市盐田港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王健林的父亲,是农民出身,但人是老红军,曾担任西藏自治区副主席。
大多数留守儿童,家庭都比较贫困,。跟随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生活。一旦家庭成员有人重病,出现意外,更是雪上加霜,举步维艰。很多人,没上几年学,就无奈辍学,出去打工补贴家用,这知识改变命运的第一步就很难走下去。有的孩子,学习成绩很好的,想要完成学业,一般靠社会人资助,学校减免学费维持。这样可以勉强完成基本的教育,甚至可以上大学。但留守儿童长期在教育上资源欠缺,没有其他经济基础培养兴趣爱好一技之长,甚至日常生活开销都小心翼翼,学习成绩很好势必也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而学习成绩好的表现,也都集中在书本上,进入开放的大学校园,便会因为不足而产生自卑。想要好好发展,同样又是一个困难。最后,留守儿童想要实现我们所谓的改变命运,可行的办法,有什么呢。只有一种很厉害但比较特殊的改变命运方法。就是做一个超级学霸。
我遇到过这样的学霸,今年江西省高考文科第一名的女孩,便是两岁开始就是外公外婆带大的留守儿童。妈妈在上海给人看店,爸爸在上海做苦力挣钱。她说好好读书是一种责任。很显然,这么优异的成绩,她的学费不愁了,她可以去清华北大,以后也能有个好工作。但这样的例子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
可能有人又会说,那鼓励贫困留守儿童知识改变命运不好的话,那难道教育他们读书不能改变命运,一切都得靠个人吗。我想说没有文化成功的个人,毫不夸张的说,大多数采取的办法都是刑法里禁止的。我们村庄有几户富裕人家,他们的孩子和我一般大,高中都没有念完就出去打拼了。慢慢的,他们开着奔驰宝马回家,家里的房子也花上百万建成欧式小别墅。不少邻里唠嗑,都说,读书有什么用,看看这些没读书的,多厉害。前几天,家里传来消息,那几户富裕人家的孩子被抓了起来,听说在外面干着拉皮条,也就是组织卖淫嫖娼的生意。
绕了这么一大圈,最后,我想告诉你,我们很多人所谓的知识改变命运,不过都是以自己的偏见设立的命运。社会资源分布不均,贫富差距太大,这是一个大现实,谁也无法轻易改变。我希望社会组织也好,家庭学校教育也罢,在对留守贫困儿童的教育上,别再告诉他们,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以后他们要多挣钱,过上多么富裕的生活。而是,告诉他们,知识可以改变父母外出,家人分离的现状。
努力学习,你会解决温饱问题,不会挨饿受冻,你可以把父母留在身边,让家人团聚。以后你成为父母,你也就不用长年累月在外打工,让自己的孩子在家做留守儿童。知识可以让你改变现状,但很难改变命运,你要做一个内心温暖而丰盈的人,在努力奋斗的同时,去承受命运。每一种人生,完美的模样不过是,亲人在身边,爱人不离不弃,能去想去的地方,吃想吃的晚饭。至于财富的多少,要达到怎样的高度,因人而异,每个人生命底色不一样。有人艳丽,我们素净,仅此而已。
当然,能创造奇迹的贫困孩子们,未来世界都将为你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