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他的银杏树

  记忆里是个下午,爸爸不知道从哪里买来很多银杏树,着急忙慌的叫妈妈和他一起回去种树,说下午种了树浇上水成活率会提高很多。妈妈带着我们在邻居家玩,被爸爸这么一叫便回了家,问爸爸买那么多银杏树干啥,这种树又贵,长起来还很慢,邻居家都是种杨树和梧桐的多。爸爸说妈妈头发长见识短和他一起种树就可以了,说了妈妈也不一定知道。

  自行车的两端绑了很多一人多高,比筷子胖点的树苗,树苗很丑,光秃秃的,细细的枝丫,颜色也不好看,但是摸在手里异常的柔软。爸爸说等你长大了银杏树也会长大,到时说不准可以砍下一棵给你做成嫁妆!我天真的想这么丑的树做成嫁妆该丑成什么样?于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要嫁人……逗的爸爸妈妈哭笑不得。

  从此后,隔三岔五爸爸就会和妈妈给小树苗浇水,前前后后种了大概30多颗,从老宅子到新宅子的中间空地也种了很多,不论去哪里爸爸打电话回来第一件事就会问;有没有给小树浇水啊,除草之类的,然后在交待小树浇的水必须是干净的水,不要用肥皂水或洗衣服水浇之类的。好像小树苗长在了爸爸心里,那几年爸爸做生意,只要一回家就会迫不及待的数数自己的小树,看看有没有少。

    这样的日子过长了,妈妈自然是吃醋的,加上各方面的原因他们有了争吵,妈妈气的把爸爸的银杏树拦腰遮断。本以为那棵离客厅最近的小树会死掉,没想到第二年春天刚到,那半棵树便从折断处抽出了新的枝丫,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在短短的几年里长成所有树里个头最高,体型最大的树。之后我的观念就转换了,小树没有爸爸嘴里的娇贵,好多次偷偷的给小树泼肥皂水它也没死,当然这些都是在爸爸妈妈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实验得到论证的时候自己的内心也还是无比激动的,只是没有告诉任何人。

  童年的对爸爸的样子都定格在小树上,看到小树就会想起爸爸的各种嘱咐;太阳快落山时要浇水,勤浇水,每次要少浇,这种树很干净的,不能用污水浇,怕干怕涝……而别人说起我们家,就会用一大片银杏树的那家人来说,好似忘记了我们是谁的孩子,也忘记了爸爸妈妈的名字。银杏树成了我们家的代名词,直到现在除了绿化的道路两边,还真没有谁家像我们家这样种了那么多的银杏树。

  直到爸爸病逝这些小树还是每年都傻傻的郁郁葱葱,不开花也不结果,唯一的变化是从之前的一点点,长成现在的枝繁叶茂,院墙边上有一棵由于太靠近屋基,导致整个东边墙的屋基有了裂缝,邻居劝妈妈把树买了,一个人带着孩子们生活不容易,刚好那几年树价很高,妈妈不同意,妈妈说;这些小树是你们的父亲留给你们唯一的念想,老房子也不住了,就让他们好生的长着吧,以后你们回来还有个地方回忆小时候。

  年初回去看奶奶时,又跑回去看了看小树,小树静静地,光秃秃的矗立在庭院的里里外外,一把生了绣的铁锁紧紧的锁住大门,大门两侧依旧可以看的见不是很清醒的古诗;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门上天蓝色的油漆也慢慢的褪去,唯有爸爸用心描过一遍的诗是那么的清晰可见。推门时惊动了邻居,热情的邻居们还和以前一样,质朴而善良,不一样的是我在长大,他们变老了。

  爷爷奶奶也会隔几天就过来走走,奶奶嘴里念叨着最多的话;这树是梦欠(爸爸的乳名)栽的,他不在了,树和孩子都长大了。今天是父亲节,明天是端午节,我记不清爸爸的祭日是哪一天,只知道端午节之前爸爸没了的,以后的每个端午节都会有深深的遗憾,那个说等小树长大就砍掉给我做嫁妆的父亲和我隔的到底有多远?

  回忆走像梦里时,最多的还是那一排排长的不高,摸上去软绵绵,不开花也不结果的银杏树,而父亲总在傍晚前给小树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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