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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床上的老人鼾声如雷,房里的电视却还在不知疲倦地笑着闹着。
蚊帐里有两只蚊子用细细的长腿扣住蚊帐的小孔,撑着圆鼓鼓的肚子,牢牢挂着。吃饱喝足的它们,早已停止“嗡嗡嗡”的歌唱,伴随着老人的鼾声,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如练似洗的月光从窗口轻巧跃入,一声不响地注视着床上喃喃呓语的老人:这是一张失去了水分的脸,干枯的脸皮皱巴巴的铺在脸上,老人斑的点缀,让老人的脸看起来像一张沾满了墨汁被揉皱的有些泛黄的纸。电视瞬息变换的彩光掺和着清冷的月光在老人的脸上不停地跃动,在光彩的交替变换中,老人的脸,有了几分生动,也有了几分诡异。
房子很大,空荡荡的。电视的声音溢满了整个房子,可依然让人觉得空荡荡的。
老人翻了个身,趴在地上的那一团黑也动了一下,低低地撒娇似的嗯了几声。这是老人唯一的伴儿——黑子,老人养的狗。
月亮褪去,天空渐渐泛白。村里的人陆陆续续从家里出来,田野里、菜园里不时传来吆喝声、挖地声、说话声、欢笑声……老人躺在床上,依然一动不动。闹腾了一夜的电视,此时似乎已精疲力竭,声音疲软了许多,那瞬息变换的光,也有了几分呆滞。
太阳升得老高了,老人终于在太阳暴烈地催促下,起了床。
草草地吃过早餐,老人就默默地坐在台阶上的长凳上,两只手叠放在大腿间,佝偻着身子,低垂着头。如果不是他时不时地转一下那浑浊黯淡的眼珠,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是一尊雕像。黑子蜷缩在他的身边,一动不动,好像在做着一个让它不愿醒来的梦。
村里的人,各有各的一份事儿。从他台阶前走过的人,没有人愿意停下来陪他坐着聊会天,那一条长长的凳子上除了老人,就只有长长的孤寂。
这是一个孤独的老人,陪他的除了黑子就只有孤寂。
二
这个老人年轻的时候,可是村里的帅哥:大眼睛,高鼻梁,英姿飒爽。凭着自己出众的外貌,他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柳叶眉,杏花眼,樱桃嘴,鹅蛋脸。
两人卿卿我我,如胶似漆。村里人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他们是村里小伙子眼中的神仙眷侣。
妻子的美貌,让他倍有面子。
村里的小伙子,总喜欢嫂子嫂子地叫。没事的时候,他的妻子会坐在槽门口的长凳上和村里的人聊天。这聊天的人里面,往往有些年轻的小伙子。刚开始,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他心里别扭得很,尤其听不得妻子和那些小伙子有说有笑。在妻子的说笑声中,他似乎听出了她异乎寻常的开心。
心中的疑团,如浸了水的墨迹,慢慢洇开,当整个心被疑团洇满时,他喝了酒,喝蒙了圈。可酒精麻痹不了他的猜疑,猜疑像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他的脑,越缠越紧,紧得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太阳穴突突地冲撞着头皮,他用食指和中指用力揉着,试图用食指和中指的力量压住它的跳动。但他的努力是徒劳的。
心越来越紧,头越来越痛。
妻子回来了,笑声朗朗。他的心炸了,所有的理智被妻子朗朗的笑声冲到了九霄云外。
他踉踉跄跄,走到妻子面前,啪——,妻子被他打得打了个趔趄,粉嫩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妻子被他打蒙了,瞪着一双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