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平生》这本书是源于好奇,狠了狠心,买了不必要的“闲书”,算是给生活的一点调剂。作者是客居江南的离异的东北漂亮的传奇女人,微信公众号的自媒体人。她推荐余华的《活着》是至今唯一让她落泪的书,这么清高自傲的女人对此书做出中肯的好评,怀着好奇拜读了《活着》。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诅咒,无力挣脱,主人公见证着亲人一个个离去,心死了却依旧乐观艰难的为了活着而活着,这也是无数普通人生活的缩影。《平生》的基调同于《活着》,几段悲喜的人生,看后是同样的沉重压抑,佩服每个不屈不挠同命运斗争的人们。
虽然此时很困,但内心凌乱复杂,是因为故事里看到了“自己”。
上班的路上要经过一条狭窄的街巷,路两边停满临居的私家车,只留一条窄窄的过道能容一辆车单行通过。偶尔遇到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司机乱闯单行道,街巷便成了独木桥上相斗的两只羊,互不相让,焦躁的摁喇叭声此起彼伏,硬生生把人从希望的云端拽到冰冷的地上,真是一球要赶着超生的死鬼。僵持许久,不得礼的一方边探出脑袋倒车,边不服气地嘟囔。车顶飞舞的是郁郁葱葱的柳条,柳条的浓密遮住了迎面的太阳,只看到一条条绿随风舞动,空隙间散落余光。送走了严冬,柳树是春天最早见绿的,却在秋风瑟瑟中迟迟不肯落幕,来得早去得晚,即便是叶落了,叶片也是绿色的,人这一世如此也便挺好。
路一角的小广场有早起跳舞的阿姨们,偶尔统一着装,扇子纸伞等道具时常更换,伴随着优雅的音乐轻盈踱步,端庄典雅,路过的去菜场买菜的老婆和老头多会驻足观看。老婆们会想这些女人们真好命,有时间出来做优雅?老头们会想看看人家,再比比自己的老婆子,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艳羡得看着她们,不用和时间赛跑,不用抓经济抓学习做工作。匆匆穿过马路,听着音乐自己也优雅起来,仰首挺胸,收紧背包,走在这百年柳树下,任风把树叶吹过脚底,如同翻开一张张陈年旧照。
想的人太多,阴阳两隔的,安康健在的,不知道日子是过给自己的,还是给别人看的,不知道你是看客,还是别人茶余饭后的故事。学生时,时光飞逝是肤浅的词藻,这个年纪的我正在经历,抓不住,看不到,只能任由时间的大浪带走你爱与恨的人,苍白了失去的痛苦,也埋没了报复的快感,又恍惚没有过往。
一直希望父母能来我生活的城市小住,我学给老爸听,我住的地方在城市的快速路旁边,每天晚上都有汽车飞驰而过直到凌晨,窗户密封效果不好噪音很大。晚上灯火通明,路灯要一直亮到第二天早上,想要睡觉需要拉上窗帘才能营造气氛。小区有两道门禁,通过大门,到单元门,再用自家门钥匙开门才能真正进家。楼的对面正在建的是太原妇幼医院,真希望医院建的高点遮住我的视线,因为医院的旁边是烈士陵园。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醒目的烈士塔和一个个白色的小墓碑,最让人惊讶的是过节的时候陵园的山门也是要挂霓虹灯的。老爸听得目瞪口呆。彼此不生活在一个环境很久,没有多少共同经历的事情,他们的辛劳和困难我帮不上,大家各自诉说着离别的这岁月里发生的大事奇事,老爸的好奇如入闭塞年代人们读到三毛异国的见闻。老爸对比城市的灯和农村晚上的寂寥,想像城市封闭式的住家生活,想象他最怕死人的女儿怎么是有胆量住在离陵园很近的地方。老爸好奇山西的窑洞是和电视上演的一样的吗?好奇黄河水真的很黄吗?好奇壶口瀑布真的很壮观吗......我想让他们来,趁有生之年感受不一样的生活。
和儿子因为学习吵架,想让他吃吃苦头,早起两人走路上学。第一天早起小人没有言语自己主动背上书包,一脸有骨气的样子不搭理我,出门连走带跑去了学校。过大马路时他对我说以后自己上学不用我送,看着他冻红的小脸和决绝的态度又气又疼。他是个独立的个体,正在成长与叛逆,就像当年自己不理解父母的苦心一样,但我怎能放心现在就让他一个人穿梭在来往的车流中。关系缓和的第二天早上,小人找我理论不走路要骑车上学,还是拧住让他走路,我心软了替他背上书包。小人在身后一路磨蹭,眼里噙着泪央求就要骑车,上学要迟到了。我回没带公交卡,一早告诉你要走路,是自己磨蹭浪费了时间,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断了骑车的念想,坚决要自己背书包跑到学校不用我管,一个人倔强的在前面跑。我终是没忍住刷卡取了公共自行车追上他,这个小人骑着车头也不回,手套也不带,拼命地往前赶,我在后面快步追。心疼他冷,又觉得应该让他受苦,一路的矛盾,惩罚孩子的同时内心也受尽煎熬和自责。有一点是确定的,我是在渐渐失去小人,他慢慢长大了,我真切感受到分离的痛。
一天中午看到手机里有老妈打来的3个未接来电,每每收到娘家的电话会胆颤心惊,莫名害怕,我愿意每天打电话和他们唠嗑,不愿意接他们主动打来的电话。老妈哽咽说她的哥哥不在了,6个兄弟姐妹走了2个。端着手机的手是颤抖的,隔着电话只能听着安慰着,我连抱抱老妈的能力都没有。人生像一粒顺坡而下的豆子,马不停蹄从生处滚到亡处,或早或晚,陆续到了终点。送走了父母,送走了兄弟姐妹,说不清先走的有福还是后走的福大。关联的人会一直惦念亡者,直到自己也走到了终点,成为别人的惦念。给老妈打电话时我会问到老家此刻的天气,如果晴天,那是太阳公正,不论身在何地,我们同享着日月的光辉。迎着明晃晃的太阳,感觉老妈也在看它,我们的生活终于交汇到一处。
结婚的头一天去看了奶奶,她佝偻得躺在炕上,不记得我是那个她成天唠叨说能不能看到我结婚的孙女。生命的最后灯尽油枯,最终奶奶在我结完婚的第二天走了,家人说奶奶疼我,等我结了婚才走的。悔恨自己的不孝,不知道早些年干什么,没有去看过奶奶,这是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那年秋天得了癌症的大伯肚子里全是腹水,肚子大得像孕妇。路过他家门口他正在平房上掰玉米,历经了播种、耕耘和收获,待到要享受果实时人不知道还在不在。黄土地上的人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要保持最后的尊严和劳作,这也是一生,这样辛劳的一世是为了什么?最后一次见大伯他已经让癌症折磨得不成样子,还没有毕业的我没有任何经济能力可以帮助他。最后一次的见面都成了遗憾的永别,也永远记住了他们被衰老被病痛折磨后的面容和躯体,加深了对死亡的敬畏。
得癌症的XX婶子不在了,叔又续了新的XX婶子,活着的人要搭伙过日子,生活总要继续下去,没有薄情。记得去年我们一起在门楼下打牌,她笑着说不用跑这么勤一年回一次家,两三年回家一次就行。我笑了笑不语,能跑动要跑的,见一次少一次。没想到乐观开朗的婶子也能得癌症,下次回家是看不到她了,也带走了儿时她带着我们上山下河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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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海里珍藏着走进我生命的,先退场的你们的最后的样子,在那边过得安好,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