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道义

一下楼，我便立刻低着头准备叫车，虽然到路边伸手拦车也叫打车，但两者总是如一对冤家一样，怎么合都合不到一块，只好现在别扭的两边一放。

“哎，打什么车嘛，路上出租车不多的很嘛！”我爸在一旁嘟囔着。我爸谈不上老，但身上的确还带着浓浓上个世纪的气息，我猜如果路上突然冒出个三轮车，他定会把我拉上去。抬头一看，路上满满的都是出租车来来往往，如一个个流浪汉一般游荡在路上，司机也似无了神，空着皮囊也硬着头皮东看西看，还没来得及取消，我爸便已经呦呼呦呼的上路了，我也匆忙跟上，打出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宛如破铜烂铁般的知识，父亲身体一斜，手如买蔬菜的大姨一般，吆喝着路边的车，要不是缺了个小推车，像极了一位卖西瓜的老大爷，路上的车霎时间如投食入水池一般，出租如金鱼一般毫无节制的蜂拥而至，父亲也如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渔夫，不紧不慢的挑选一辆最适合自己的，你说着打车啊，他也看缘，有的车干净，整洁，但我爸偏就是不选，车子来了仍如盲了眼一般自顾自的拦车，甚至都不搭理一下，我只好一旁尴尬的笑笑，送走一辆辆“被淘汰”的选手。我爸相中了一辆有般灰尘的出租，虽外貌差异不大，但这如船一般向下的车身，车头如高度老花的老爷爷带着副眼睛，轮胎小巧，精致，玻璃擦的敞亮，里面的人亦清晰可见，我爸眼睛如开了开关一般，噔的一下，便死扣着这辆不放，还踱着步，见司机大老远的估计就看出我们要打车了，这经验，差距与小白一下子就体现出来，早在不远处就已经靠着边匍匐前进，车子尽在眼前司机却没一点要接客的意思，只是伸出一手，不停的打转，迂回，我爸算是听懂了，赶紧如要赛跑一般就位，看看周围，这位置不好，红绿灯加十字路口，连忙拉住我父亲，我父亲好似还有般责怪我的意思“哎呀！司机叫我们过去啊！”我赶忙来到十字口的拐弯，这是一条如人的腰一般弯曲的拐角，有交警压阵，便觉得放心，那司机又发来指令，我父亲简直咪了眼，我还在责怪这司机怎么还没有接客的意思便又被我父亲拉着过马路“司机让我们过马路哩！”不然，司机一看，绿灯，竟马上有了转弯的意思，在十字路口探出脑袋对着交警点了点头，交警明白，便赶忙侧了一边，又看看四周，好，一车都没有，如一场大戏要开演一般，四周被清理的空无一物，这司机，狂的很，在十字路口竟立刻来了个赛道转弯，前轮好似没有动一般，车子却戏剧般的来了个大飘移，惊的父亲也直感叹，终于，和我们平行了，司机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又如冲刺一般的冲过我们面前，车把简直触手可得，但就在那一刹那，有消失了，我和父亲还在反应，司机早已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见到人家都不耐烦的招招手，我和父亲才姗姗来迟，司机白发，硬朗，土色的皮肤包骨，衬衫短裤，也应是中年人，声音很突然，很敞亮，不是温州本土的音儿话却依旧听得懂，一上车，便开始“批评”我父亲，“我大老远就看到您爷两啦！”不知从车的哪个角落掏出一水杯，摇摇晃晃的枸杞抖擞在杯里，喉结上下一动，咕噜，水少了一截，我顿时有些尴尬，当时是我拦住我爸前的，我也噎住了语，我爸也有些尴尬，赶紧笑了笑，“刚刚那四周没人！过来没个事！你见这灯啊快绿，我也不能走红灯吧！人家交警也累着哩！您瞧啊，刚刚你们的那个弯儿啊！哎，弯不得啊！你这边一弯，又挡了别人，人家也难办嘛，万一一个失手......”我们自然也明白意思，点点头“哎，咱开车嘛，图一个规矩，我们行内啊，就是这个规矩，停车靠边，不碍着交警”有思索了一般“法里没有，也算是个山大王嘛！”他笑了起来，我父亲也笑起来，“我啊，最讨厌啊！就是那群开车横着开的人，哎！”这声哎格外用力，我父亲赶忙问“我们刚刚过了马路为什么不直接上呢？”“这怎么行啊，人家交警不累啊，还帮你们看着，我这停了，别人可怎么办啊，这大马路上可碍不着别人！”这司机，人就是干脆，率真，这行内的规矩可怕没少挨，这人的品格，总是不能从职业出发，这司机啊，我是彻头彻尾的佩服，也是彻头彻尾的明白这交通道义。

突然一画面在我眼前闪过，两个侠客相伴一烈酒，猛着头一口就是灌，两个人一直喝到盖地，明儿两人便清风为伴，寒舍，过路单白饭，瓢饮，绝不收人一份辛苦钱。江湖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