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是小蒯。」
「啊啊啊……」
「好久不见,有个消息想跟你说,我考上成功高中了,我想跟你说声谢谢,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我的嘴巴开开,一阵感动与骄傲涌上来,然后泪水也跟着涌上来。
那天晚上,我跟阿居、皓廷,还有好久不见的亚勋,一起到小蒯的新家吃饭,这一年多的时间他长得好高,就快跟我一般高了。
「跟你一般高不是『咖』,要跟皓廷哥哥一样高才是『咖』。」小蒯摇着右手食指,然后拍着皓廷的肩膀说。
「『咖』?这是什么新语言?」
「就是……就是……哎呀!我不会解释!」小蒯懊恼着,我们都是一头雾水。
剎那间,我感觉自己好象有那么点老了,也有那么点失去了青春本色了。小蒯才小我六岁,我竟然发现这进步的年代,连时间都很自然地被拉远。
如果我真的有些老了,那我离什么近了点呢?是一年后我即将面对的社会吗?还是几年前我急欲成为的大人呢?
因此皓廷说我变得浪漫而且多愁,阿居则认为我像个爱国诗人一般地忧国忧民,虽然我知道他们都在说笑,但小蒯的成长与我的蜕变,因为在那一剎那间被自己察觉到,才发现原来时间与生命的脚步不曾慢过,只是自己没有去感觉它的移动罢了。
因为如此,我决定参加补习的行列,理由是「再不想也得做,因为若你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秩序与规则,只能遵守」。
「别人怎么长大我不知道,也不去理会,但法律人若是该如此长大,就不该因己意而抵抗。」我说。
皓廷很快地被我说服,而阿居则是早就有此打算,所以决定加入。
「没办法啦,因为我是水泮居,我只能这样走出自己能出人头地的一条路。」
他说得很轻松,表情还带着笑容,但我从语气中听见他内心里的无奈。
我们就这样跟着人间蒸发了。
在我蒸发的过程中,艾莉时常会来按门铃,然后带来三杯手泡的牛奶,或是三杯偶尔太甜,偶尔无味的阿华田,比较值得一提的是,她每次拿来的三个杯子当中,只有一个是蓝色的,而这个蓝色的杯子也一定都是我用的。阿居跟皓廷说那肯定是她特地为我买的,我听了虽然高兴,但却没敢问她。偶尔,对面的三个女孩会到我们家来一起念书,但因为我们六个人分别在四个系里,所以就算想稍微讨论讨论,也只能聊聊天气还有学校餐厅的饮食。
有时候,艾莉会待到很晚才离开,此时涓妮和婉如多半都已经回去了,而每天都早起去打球的皓廷也多半都睡了。
我们会在阳台看星星,聊一聊自己以前小时候的事情。原来艾莉是双鱼座的,我到现在才知道。
艺君呢?其实她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还是时常打电话来告诉我天气预报,第几号台风已经形成,并且将会在什么时候登陆。不过通常她的气象报告就像中央气象台一样,不是非常准确。
我们三个人开始补习后大概两个月吧,我们在社区中庭看见婉如一个人伤心地蹲在地上哭泣,我们趋前问她怎么回事,她说被老鼠吓哭了,我们三个在原地笑到哭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她不是被老鼠吓一跳,而是被失恋的痛苦吓一跳。
高珏因为认识了一个外交系的女孩子而被外交了,留下婉如一个人面对失恋的痛苦。一天,我在学校的网球场里看见高珏和那个女孩,怎么看怎么觉得高珏真是个混蛋,而且是个眼光越来越差劲的混蛋。
大三的日子,我几乎是在背六法全书以及相关考试书籍里度过,直到我们安全地确定升大四了也是,我说过,得病的过程是痛苦的,阿居跟皓廷的生活跟我没有差别,他们的痛苦跟我是相等的。当我开始习惯了艾莉时常的照顾与陪伴之后,平时只是报报气象说说笑的艺君,在一个台风来临的夜晚,湿淋淋地站在社区门口等我
我心里的那个声音所告诉我的选择题,终于出现了。
※人终其一生所有的动作综合一看,说穿了其实只有四个字,「选择」与「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