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丁芭莱老板
丁芭莱是烤肉店的店名,全名叫丁芭莱烤肉。店铺在五星路正街,老板和老板娘都是东北人。
其实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相识相处都是有缘分的,好像是上天有意安排的一样。
这是我来上海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烤肉店里帮厨。20 1 7年9月8日我坐飞车从哈尔滨起飞直达上海。9月9日晚上我与丈夫吃过晚饭来到五星路正街溜达,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间眼前一亮,一𠆤招牌写着丁芭莱烤肉旁边也有几个醒目的大字——东北口味。我猜想一定是东北人开的烤肉店。我和丈夫坐在店门口的石凳上,正商量着要不要进店里问问需要不需要雇人的时候,店里走出一位一米七五左右,五十六七岁,长着鹰钩鼻子,皮肤白白的,腆着𠆤将军肚的男人,一条白色的毛巾搭在脖子上。他很富态,走起路来八字脚,但是一瞅他就是一位很容易接近的人。我急忙站起来说,师傅,店里需要人吗?我想找份工作来干。啊……,师傅一脸惊讶地说道,你们是东北人。唉呦,我们是老乡,你们是东北哪的人?我们是牡丹江隔壁的市——穆稜市。我知道,我知道,那里产烟,宇宙牌香烟。对对对……我丈夫也站了起来应和着。我是齐齐哈尔人,老板、老板娘也是、后厨的王成、烤肉师傅老李也是……你等着,我给老板打𠆤电话问一下,头几天还说要找个帮烤肉师傅干零活的人呢!后厨的活你做过吗?做过。几年前在东北老家的烤肉店里做过……说话的功夫,老板手机通了,只见师傅满脸微笑,行,好,那就让她明天正式来上班呗!至于那边老板说的话,也有些听不清楚。我和丈夫相视一笑,总算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
我被安排在上午十一点上班,晚上十一点下班。上海与老家不一样,这里喜欢过夜生活,早上不起,晚上不睡的,这个时间我还一时适应不了。
老板和老板娘都有自己的工作,在建行上班,他们大学毕业后在老家的建行上班很多年,又调到了上海。齐齐哈尔的烧烤在中国都是很有名的,有很多优秀的烤肉师傅、很多的齐齐哈尔人来到了大上海开店。老板的朋友是一位餐饮方面的专家,出谋划策、人员配制、店里的师傅们都是这位饮食方面的大咖从东北找来的。
我的工作就是切肉、穿串、至于拌料那可是师傅的绝密配方,我不问,也不想知道。因为我做过烤肉店里的工作,师傅也没费劲地教会了我……
我上班的头一天,正赶上也是星期六,老板、老板娘也正好休息,接近中午时,他们开车来到了店里。老板𠆤头不高,四方脸、白白净净的、很斯文、老板娘大概是一米五左右的个头,大眼睛、高高的鼻梁,皮肤也白白静静的,保养的很好。
他们见到我微笑着点点头,我也拘紧地点头回应着……
店里的生意不好,只是东北人对于烤肉独有情钟,再加上主干路在维修,很多车得绕道来店里。装修费、人工费、物材料费、房费,水电费……开门就是一大笔费用在等着,老板、老板娘心情焦躁、又想不出好的办法来!我们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一晃就到了十月下旬,烤肉店仍然是老样子,又把那位高人从东北请到了上海,又重新给我们定制了工作安排、买了新服装,训练我们要微笑服务,带领我们大家一起跑步,精神抖擞起来……可是仍然是没有客人,夫妻之间的矛盾也爆发了,妻子说,不要做无聊的事情,请高人指点的费用一天就是两千,还不包括飞机、火车票……
那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八点多了,老板一个人来到了店里,一个人不讲话,铁青着脸,店里店外转了两圈,一句话也没有说,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不知道我那天一瞅见他咋那么害怕,好像头皮发麻,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走出店还回头的望啊望,已经过去了七年的时间,他的那种神情我仍然记得!
我回去跟我丈夫说了,我看见老板害怕这件事,他说,别瞎讲……训了我,夜里我睡不着了,他的神情一直在眼前晃悠!
第二天,我还是按着规定的时间去店里,一进店里,几个师傅们脸色阴沉,都不言语,我丈二和尚摸𣎴着头脑,不敢轻易问东问西,换上工作服到后厨找活干。我学会了“察言观色"了!
陆陆续续地前台服务员,厨房洗碗的阿姨都到店里了,她们一见这架试,相互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迷惑不解的眼神。
我与师傅一起在切肉,厨房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师傅小声地说道,老板昨晚上跟朋友一起喝酒,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店里生意不好,心情也不好,高血压又没吃药,拉到医院就来不及了,鼻口窜血的……
啊……我张大了嘴巴,傻傻的呆住了。下午的时候,老板娘和她的母亲及妹妹、妹夫、大伯哥来到了店里,也与我们说老板突然去世了,店铺也打算转让出去,如果找到了新的老板,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不想留下的也可以另外再找工作,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我们也没有办法……
三天后,我们一起去看老板最后一眼,烧了一些纸钱,看到老板的照片放在牌位上,我们的眼泪都不自主地流了下来,因为妻子还在上海,也把他留在了上海。叶落归根那是以后的后话了。
老板娘也病了,说不出话来了,走路直打晃,可她得硬挺着,她不坚强,事情没人替她去扛。
几天后,新的老板接手了,丁芭莱烤肉的牌子也撤了下来,我们也一并被留在了新的店里做工,一切也都走上了正轨。
生活依旧在继续,可一些人、一些事会永远留在记忆里,像翻旧照片一样,不时地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