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
靠着捉贼放贼,陈三见识了不少新鲜玩法,感兴趣的,他就偷偷练习。长此以往,陈三博采众长,偷技提高了不少。江湖上也开始盛传:“上了陈老爷的眼,不愁没有大洋填。”日子久了,不少盗界高人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次,陈三捉到一个盗贼,个子不高,却很健壮,两只眼珠子贼亮,脑门鼓一包,一看就是练家子。抓他时,陈家八个保镖被撂倒了三个,后来撒了个大网才把他罩住。
屋里点了两支蜡烛,明晃晃的,陈三和贼相向而坐,陈三问 :“敢问高人何方神圣?” 那贼没言語,忽然,一支蜡烛悄无声息地灭了:片刻,另一支也灭了。这时,那贼开口了:“老爷,在下‘吹灯鬼”,绝技就是吹灯灭盏!”
陈三一阵欣喜,命人重新点上蜡烛,说:“久仰久仰!可是我并不见你噘嘴憋气朝蜡烛吹气啊,再说离这么老远,能有多大的气流?”
吹灯鬼笑了,说:“要不怎么叫绝活呢!我这口气,融进了吐纳功法,那气在丹田里打了十八个滚儿,旋了十八个旋儿,再自自然然地喷出来,聚而不散,且一浪高过一浪,这细细的一股气流,便形成了一把剑。”吹灯鬼似是有意卖弄,和陈三说话的当儿,蜡烛就又熄灭了。
陈三兴奋地连连搓手。这时,吹灯鬼望着桌子上的一摞大洋,说:“老爷,我还想多挣您几个大子儿……我还有个艺儿,老爷能否给指点一二?”
陈三兴致盎然,说: “那我可得好好见识见识。”吹灯鬼说:“老爷,像您这样的大户人家,总得有个密室来藏宝贝吧?可不可领我去?”
陈三点头,就和几个家丁一起把他领向密室。这间密室只有一扇小门,若关上,即使大白天,也只能从门缝透进一丝光亮。陈三把吹灯鬼领到门口,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吹灯鬼一笑,进了屋。陈三关上门,和家丁们提着灯笼在外边等。
一袋烟的工夫,吹灯鬼出来了,怀里抱着个青花瓷瓶,胳肢窝里夹着一个画轴,说:“老爷的宝贝真不少,可是也有假货啊!这瓶子就是赝品,还有这幅蜀锦卷轴画,仿得挺真,也骗过了老爷。”
陈三呆若木鸡。他当知道,密室里的东西,也只有这两件是赝品,可这吹灯鬼怎能如此清楚,他急问道:“何以见得?”吹灯鬼说:“这靠的是摸黑辨物的本事。这瓶子,摸起来胎体不均匀,塌胎,况且胎釉粗糙,指扣声音暗哑,自然是赝品。这幅画嘛,单凭丝线的单双,粗细和密度,就不难判别真伪。”
陈三一听,欣喜地挽起吹灯鬼的手臂,重回堂屋,又让人托出一摞大洋,还摆了酒席,请他痛饮。那吹灯鬼也是性情中人,遇到陈三这个知音,很高兴,再加上酒劲,越说越兴奋:“盗亦有道,我也是个讲信誉的人,老爷待我不薄,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着,就把练习吹灯灭盏和摸黑辨物的诀窍告诉陈三,末了还说:“这两种功夫,极是难练。特别是吹灯灭盏,要先打通周身血脉,更要融入武学功夫,越年轻健壮越好。”他望一眼瘦瘦的陈三,连连摇头,说:“老爷一把年纪,又如此瘦弱……”陈三忽地站起身,用拳头把干瘦的胸脯擂得山响。
就这样,陈三练起了吹灯灭盏,先是练吐纳功法,他把擀面杖的一头顶在墙上,一头抵住自己的丹田。接着练习憋气,他找来一根向日葵秆,每日对着用嘴吹气,练得差不多了,再吹筷子般细的竹管。
接下来练摸黑辨物,关键靠一双手。为了练手感,陈三用秘制药水把手泡得又软又白,每天摸无数东西——凉的、热的、尖的、圆的、方的、扁的、青瓷白玉、金杯银盏……
老天不负有心人,陈三苦练两年,直到有一天,他在离自己两丈的地方点了一排蜡烛,“呼”的一声,烛光瞬间全灭。紧接着,陈三闭着眼睛,平伸双掌,夫人给他手指肚上放上两根头发丝,一根长一根短,陈三说:“右手沉些。”夫人看看,右手果真就是长头发……
夫人说:“行了,你已经是天下第一了。”陈三却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