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悄悄的,孩子们已睡了,明天要磨豆腐的一切都已准备好。刘洁正要关门,门外来了一中年男子,站在门外米多远的地方摸着头冲刘洁傻笑。
刘洁说:“你要买豆腐吗?明天早上七点才有。”
中年男子低声说道:“我,你,可以睡么?”
刘洁操起拉卷帘门的钢棍使劲在门框上敲了一下,“哐——啷——”,门框发出一个沉闷无力的声音。
刘洁的怒道:“滚!再不滚老娘报警。”
那男子念着:“真是的,这种人。”悻悻而去。
平时车来车往人来人往的街道已经变得安静了,昏黄的路灯静静地睁着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一切。楼上没有声音,两个儿子已经睡着了。刘洁匆忙关上门,一边埋怨自己做事太慢,关门太晚,一边拿出本子来累了下账。发了会呆,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翻到空白处写道:
“好久不写日记了,不知道写什么,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毁了,不想听所有关于感情的话题,夫妻的话题,觉得一切都是假的。多想人生能够从头再来,和一个相爱的人重新开始。这种想法像开了挂的火车,无法回头甚至成为生活下去的动力。”
刘洁想起她的老公姚耀,他是一个一米六五的壮汉,在外地承包水电安装,为人好,身边有一帮忠实的兄弟,一起走南闯北。和周边女人的老公相比,他真的不错,能拿钱养家。但是她不想想起他,他的名字,他的声音,他的一切,因为想起是一种痛苦,一种茫茫然。
是,他辛苦了,更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爱的人。他没有错,确实没有错,那么辛苦难道连自己喜欢谁都不可以吗?自己爱谁都不可以吗?难道跟谁一起生活都不能选择吗?确实可以,那就是,刘洁活该,没有人喜欢没人爱。
刘洁写道:“我也应该去找爱自己的人。虽然他说他和那个女人已经了断了,但是我一是不信,二是不愿信,我愿意一切归零,与他毫无关系。我愿披荆斩棘,为爱疯狂,我觉得,这才是对的人生。”
刘洁合上日记本,夜深人静。蹑手蹑脚地走进自己的小房间,爬上自己的小床,和衣而躺,身体像散了架,每一块骨头都在隐隐作痛,需要一个人抱着,紧紧抱着,把骨架合拢。而这个能够合拢她快要散掉骨架的人,应该就是她要找的人吧,他在哪?长什么样?夜晚像无边无际的大海。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等着天亮,却又有多少个白天她盼着天黑。
她相信爱她的人会出现,就像梦里那样,他声音温柔好听,他的笑容像慈父,像师长。而他,爱她,只爱她一个人。白天各自去工作,下班后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收拾房间。睡觉时,他会用体温温暖她,他像一颗榕树,而她是那只树窝里的小鸟。
他们会一起去爬山看日出日落,一起赏春花尝秋实,冬天一起堆雪人。两人一起存钱,以后买一辆太阳能车,两个人都要会开,两个人开着车像蜗牛那样慢悠悠地去旅游。
首先周边许多地方都没去过,以后要每一个乡镇都要走到,每一个县城,全国各地都要走到,不管是西子湖还是贝尔加湖,科尔沁草原还是夜郎古国,都要写下游记,然后再往外扩,亚洲、欧洲、、、、、、都要去,要纪录各种风土人情,各种有趣的故事、、、、、、
漫无目的地想着,好甜蜜。她盖上被子,被子是新的,垫被也是新的,枕头也是新的,由于失眠,闺蜜建议她换掉床上用品,果然有用,失眠症好了很多,大多时候躺一会总能睡着。
一觉醒来,闹钟刚好到点,她觉得疼痛感消失了,她得起来做豆腐花去买了。虽然不能像他喜欢的那些开车的,洗头的,洗脚的,按摩的,炒菜的那些女人那么能赚许多钱,节省些,也勉强维持家里开销,更重要的是可以照看小孩上学,给他们洗衣做饭。
给两孩子准备好八宝粥,向楼上喊道:“到点了,吃饭了。”听见孩子啰啰嗦嗦起床的声音,刘洁就推着早餐车出门卖豆腐花了。也许是每天都要出那么多汗水把脸洗干净了,滋润了皮肤,也或许是因为豆腐养人,虽然人到中年仍像一个乡村的女孩,细小的腰身,长长的麻花辫,精致的鹅蛋脸,豆腐西施名号因此而来。
关于做豆腐这事,刘洁老家叫豆花,刘洁小时候看着母亲做过。逢年过节,母亲总要在石磨上磨一两升黄豆,泡涨了就叫上上子女一起去推磨。磨好浆倒大铁锅里,架上柴火烧开,退火,微火加热,然后放少量旦吧水,豆浆变成花慢慢聚集,最后变成一整块,这就是水豆花了。
刘洁要做豆腐卖只是偶然决定的,那时孩子已经在上小学六年级,该转回户籍地准备高考。姚耀就和刘洁商量回老家创业,一家子这才回到这个小县城。孩子爷爷奶奶早不在人世,县城有一个远方亲戚,修建很多房子出租,其中租住了一家做豆花买的,正贴了转让广告。
一楼门面五六十平方米,陈列了做豆腐的机器用具,座椅板凳,墙上还挂了一个液晶电视。二楼有两间卧房,卫生间淋浴洗衣共用。房屋每月租金一仟陆,转让费壹万捌仟捌佰捌拾捌。交付转让费,那师傅还包教会。亲戚这房子位置也好,菜市场、小学、高中都在千米内。和亲戚商量后,姚耀决定转下来给刘洁,一边做豆花卖一边陪孩子读书。
现在都用电了,方便多了,很快刘洁就能独立完成豆腐的制作和销售,还换了净水器,研发了花生核桃豆腐。就像许许多多的的日子一样,刘洁推着餐车在菜市场来来回回的转,豆腐的清香也跟随着她一圈一圈地转。
卖菜的大姐小妹大娘们向她投来羡慕的眼光,她凹凸有致身材,她长长的麻花辫,她干净的鹅蛋脸,她与众不同的豆腐,还有她的拌酱,也不是超市里卖的那种,或许也差不多,只是没有防腐添加剂的气味。更或者是刘洁的身材诱人,吃了这豆腐,自然就会跟这身材沾边了吧。寒来暑往,年复一年,刘洁就这样买着她的豆腐。
话说回来,这身材好有什么用,当初刘洁就仗着自己身材好。
别人都说:“刘洁啊,把你老公看紧点,这世道。你一个外来媳妇,太不容易了。”
刘洁不信,自己这么优秀,他会跟谁去?更何况自己千里迢迢回他的家乡带孩子上学,他不会那么没良心。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自己赚的钱,连兄弟姐妹有困难都要给,怎么会抛弃自己呢?
当她听见他和弟兄喝酒后说的那句“兄弟是一辈子的兄弟,女人就是件衣服,随时都可以换。”她算明白了他的对自己的态度。还有那个叫他老公的电话,她算明白了。
那天两人大吵了一架,刘洁第一次没有去做饭,那一夜,她在大街上毫无目的的溜达,也不知道天大地大她能去哪?她的明天在哪?她想起过去的日子,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背上背一个,手里牵一个,她毫无怨言,只要姚耀能在外好好闯,自己多承担一点也是应该的。现在刚好一点点,他却那样,不就是一小包头吗?还没多有钱呢?是,他说过,他跟那个女人定过娃娃亲,看来自己才是真正的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