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概一年前知道《成为作家》这本书,书名当时就收藏起来,书却是最近才看的。
我看的是中文电子版,扫了一眼出版社是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翻开书最先看到的是译者序,当时就感觉:哇,好长的译者序!当下就很好奇译者是谁,翻过去看到的名字是刁克利——头一次见,看名字应该是位先生。
没看完,直接进入正文。
二.
第一印象就是语言稍显生硬,但大体意思可以看懂。可是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实在无法理解,译文如下:
其中最后一个句号前,“如果他敏感而且认真,他也许会大吃一惊”。敏感而且认真就会大吃一惊?大吃一惊什么?为什么要大吃一惊?文中没有解释,与上下文之间也显得格格不入。由于前面的译文就读得绊绊磕磕,这个地方怎么也跳不过去了,所以只能去找原著。
找到后直接翻到对应原文部分,如果我看的这一版没有错的话,原文如下:
显然,这里的“大吃一惊”对应的是原文中黄色区域的最后一个词“surprise”,而且乍一看好像也并没什么不对,逻辑关系也是对的——如果他怎么怎么样,他就怎么怎么样。但是这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作者说“他可能会大吃一惊”,而又不解释为什么要“大吃一惊”。
没办法,只能从头梳理。首先,这个句子中有很多逗号,需要先把各个逗号之间的成分弄清楚。这里我们发现句中共五个逗号,将六个成分分开,我们分别来看一下。
第一个成分:主句,he believes that accepted authors have some magic, 直译:他相信已经受到认可的作家们肯定有某种魔法。
第二个成分:or引出的插入语,or at the very lowest, “或者起码、至少、最低限度”。译文中译为“最通俗来讲”,个人认为意思有误,这里暂且不分析,继续往下看。
第三个成分:名词短语,some trade secret, “某种行业秘密”。上面的or 表明,它与前面的“some magic”语法地位是一样的(放在or两边的成分相当)。
第四个成分,只有一个“which”。它的出现通常有三种情况,第一,作为特殊疑问词放在特殊疑问句前,而我们的句子是个陈述句,故将其排除; 第二,放在动词后引导宾语从句,但我们发现它前面并无动词,故将其排除;第三,放在名词后修饰名词,作先行词引导定语从句,而从which两边的逗号可知,它引导的是一个非限定性定语从句。
好,既然是定语从句,无论是限还是非限,我们要找到先行词which前后的两种成分,第一,去它前面找到它所修饰的名词;第二,去他后面找到它引导的定语从句。
好,先往前找,我们找到两个名词some magic 和 some trade secret。
好,所修饰的名词找到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which引导的定语从句,向后看。
第五个成分,if he is alert and attentive, “如果他多注意、多留心的话”,这显然不是which引导的定语从句,而是由if引导的条件状语从句。好,那就只能是最后一个成分了。
第六个成分,he may surprise. 那么,这个定语从句的顺序就应该是which he may surprise.
好,我们知道,which在其引导的定语从句中通常充当两种成分,一种是主语,一种是宾语。在这个定语从句中,它充当什么成分呢?这里我们看到明显"he"是主格代词,主语的位置被它占了,那么which只能做宾语了,所以正常的语序应该是“he may surprise which”
即使不知道which是宾语,我们也能知道这里的“surprise”是动词。为什么? 因为情态动词may后面要跟原形动词。那么后面能接宾语的动词通常是什么动词?及物动词。
好,我们知道“surprise”作为及物动词讲的时候,确实有使吃惊、惊奇的意思,但这里若译成"使魔法大吃一惊",好像说不通。而且,即使是使吃惊,也应译成“他会使魔法大吃一惊”,而不是“他会大吃一惊”。其实若说某人大吃一惊,我们通常用的是:sb. be surprised。
那么“surprise”到底什么意思呢?这时候,别猜了,查字典。
纸质的或是电子的都行,我这种懒人就直接电子的。鼠标直接放到"surprise"上,我们发现它有三种词性,我们要找的是哪个?及物动词,其英文缩写是Vt.。
好,看到如我们所知的“使惊奇”,不过从语义上已经被我们排除了。往后看,“奇袭”?奇袭魔法?虽然听上去好像还是不太对,但好像有点儿意思了。
接着看,看到下面的详细解释,朗文词典给出的英文解释如下:
to find, catch, or attack someone when they are not expecting it, especially when they are doing something they should not be doing.
大意是出其不意地找到、抓住或是攻击某人,尤指当其欲行不轨之时。
这时我们发现,定义中说的是“someone”,但我们原文中说的是“magic”,是物不是人啊。好,再看看其他词典。翻到柯林斯词典,定义大致相同,只说到可接某人。在翻到《二十一世纪词典》,找到如下解释:
出其不意地让…吐露真情:
to surprise the facts from the witness
出其不意地让证人说出实情
我们发现,定义中说的是“someone”,但我们原文中说的是“magic”,是物不是人啊。好,再看看其他词典。翻到柯林斯词典,定义大致相同,只说到可接某人。在翻到《二十一世纪词典》,找到如下解释:
这里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可以接“某物”,但例句中接的“facts”已给出答案,且给我们提供了一种翻译参考,即,从某人出出其不意地得到某种东西。好,那么我们现在把整个句子连起来看一下,它的意思应该比较明了了。
He believes that accpeted writers have some magic, or at the very lowest, some trade secret, which, he may surprise if he is alert and attentive.
水平有限,试译如下,供大家参考:
他料想那些已经成功的作家们都有某种写作秘籍,或者至少,也能有点行业秘密,而如果他能多注意、多留心,也许一下子就能学到。
这显然描写的是初学写作者的心理状态:门外汉向门里看,总以为那些高手有什么神奇技能,如果咱也能得到,那就肯定也能成为高手。
就好像我们的武侠小说,资历平平的傻小子无意之间受高人指点或是在什么石壁上发现真经假经,从此华山论剑,争霸武林。同样的,想学写作的人,都觉得那些高手有绝招,他如果机灵点儿、用点儿心,他也能突然之间开了窍儿,从此走上写作巅峰。
我们回到译文中,首先,译者可能对“at the very lowest”理解有误,致使后面的成分译成了进一步解释,而原文的意思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说法:或者最低限度上......,重点仍是“some magic”,而译文中的译法则将重点移到了“some trade secret”上。
其次,译者忽略了“which”的存在,也就没能发现后面的"he may surprise"并不是另一个主句,而是由which引导的定语从句,也可能因此导致了对“surprise”的理解有误。
再次,通过查询词典可知“surprise”一词只有三种词性,名词、形容词和及物动词。也就是说,“surprise” 作为动词解时,它后面必须带宾语,这时候若能回头去找它的宾语进而找到"which",则错译可以避免。
最后,整个句子的译文从内容和逻辑上都说不通,尤其后面的部分:如果他敏感且认真,就会大吃一惊?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我想既然我们自己梳理清楚了,"surprise"这个词也弄明白了,就接着往下读吧,没想到隔着两个句子它又出现了,而这回轮到我“大吃一惊”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