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康熙为什么失败

本文不涉真实历史,仅限二月河《康熙大帝》中的人和事。

康熙虽然开创了康乾盛世,并有“千古一帝”的盛誉,但我认为,从“后果”来看,康熙其实称不上成功。他亲征55年之后,国家成了什么样子?国库亏空,吏治腐败,民不聊生,仅仅末年的皇子争位,就差点把整个国家翻了个底朝天!如此悲惨的“后果”,责任在谁?还不是康熙本人!

一、惨淡经营却结局悲惨

康熙确实勤政,日日加班,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做他的上书房大臣,如果不贪,那真是倒霉到家了!净落一生辛劳,如张廷玉和熊赐履。

封建时代,施行集权制度,皇帝的权力太大,而权力来自于对每一件事情的决策权,需要干的活自然就多,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如牛毛,累死也干不完。康熙的志向很大,是想要干好的,忙碌程度可想而知。难能可贵的是,他整整忙碌了55年,至死方休!据说崇祯皇帝也是勤政的,他干了17年,远不如康熙辛劳。但两个勤政的皇帝,结局却都不好,崇祯亡了国,吊死煤山,康熙虽没亡国,也只剩下一个空有其表,败絮其中的烂摊子(国库空虚,贪腐和阿哥党争使官场混乱)。

为什么?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必然!这是他自己行为的结果!他的行为是什么?他兢兢业业,并不是要国库亏空,并不是要官吏腐败的!但他的行为却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

我认为,直接原因是他精力不济!浑身是铁,能捻几颗钉?贵为皇帝,一天也只有24h!仅奏折都看不完!国家那么大,事情那么多,需要他来拿主意、下决断的事情太多了!不吃不喝不睡觉,也做不完!更别提把事情办好了!比如他晚年偶遇“宰白鸭”案件,委任八阿哥整顿吏治,而八阿哥自己就是最大的贪腐,真要整顿,他能逃脱?再则八阿哥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一直在拼命拉拢人(不分好坏,是人就行),整顿吏治,那不是自毁阵营?因此,最后不了了之。康熙不相信,又能如何?再派一个人?依然存在八阿哥一样的问题!他有精力去查吗?其他的事还做不做?换另一个角度,假设查实某官吏确是巨贪,又能如何?顶多把这个人办了,再换一个人。但既然这个人在这个岗位上贪污,那就说明这个人贪是一种必然,这个人在这个职位上贪污,是一种必然!他有贪污的条件,那能保证所换的人在这种条件下不贪?如果这个职位谁干谁贪,那处理这件事情是无穷无尽的,是个神人也搞不定!

还有赈灾,十成赈灾款下去,能来到灾民手中的,有二成已属不错!他愿意吗?康熙肯定不愿意!但他知道吗?赈灾只是他需要处理的万千事情中的一件而已!他哪有精力去了解!再说,他派谁去了解?赈灾也是他派的钦差啊!他是无能为力的!

腐败也是如此,他身边的明珠,外官要见他,外门管家都要200两以上,往往花了千两银子,连他的面都见不上!康熙知道吗?怎么可能!即使知道他也没有办法!明珠手里有升迁的资源,他又想靠着这个赚钱,康熙还能管住明珠的手脚?康熙依然是无能为力的!

除了康熙亲力亲为的事,如吃饭、睡觉、拉屎等,其余需要借助他人办的事情,结果如何,就取决于办事的人了!但利益面前,能不动心的人极少!能始终不动心的人更是绝无仅有!

这些事情处理不好,不仅是康熙精力不济,更重要的是,很多问题,很多事实,康熙压根就没有途径知道!他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别人为他“定制表演”的,那些信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想要在这真假难辨的信息里察觉到不正常,有问题,已是极难,要想下判断,那就要收集大量的真实信息,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想要了解实际情况,就只能自己亲自去微服私访,这是效率最低的。如他路遇边乞讨边告状的小女孩儿,但这样的人何止千万?救一个根本就杯水车薪!洪承畴孙女和张五哥等也是如此。还有关于发掘周培公、高士奇等人才方面,书中当做正面事例进行颂扬,我反倒以为是一种悲哀!泱泱大国,栋梁之才何止千万!但恰巧能与皇帝“撞”上的机率就绝无仅有了!那就放弃了人才,转而用庸人,实在可惜!比如明珠、索额图等人,尸位素餐,为祸不浅,如果康熙身边尽是张延玉类治世能臣,岂不是要好得多?但康熙有精力去发掘人才吗?除了撞也别无他法!

那应该怎么办呢?

制度!

我认为,直接撸起袖子解决问题,只是治标,治也白治,因为会反复发作,这是无穷无尽的;而搞清楚“为什么”却是治本!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必然的!比如“宰白鸭”,康熙认为这反映了吏治腐败,就让八阿哥去整顿。但却想不到八阿哥本身就是巨贪,为了党派势力,也不愿意得罪人,就敷衍塞责。这件事充分反映了治标之无效!但若从根上进行整治,则不仅仅将“宰白鸭”杜绝,将腐败的大问题也解决了!之所以存在“宰白鸭”现象,是因存在拿钱买命的途径!将这条路堵上,远胜于挨个检查监狱!而为什么存在这样的途径?还不是权力没有监督,就像守着金库,又没人监督,拿了也白拿,不拿真是傻子!换了谁去守金库都是一样偷!那就将权力监督起来!(别问我怎么监督,我也不知道,但美国的三权分立制度,我看就很有效)

把贪官撤掉,换个人一样贪,因为换汤不换药,而将贪污的可能性清除掉,自然就没有贪官了!

就像清理国库亏空一样,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撅着屁股干了两年,结果不到半年,国库就又空了!

直接解决问题,是没有用的!问题会反复出现,源源不断!要想解决,就要回答两个问题:1.怎么发现有问题存在?2.为什么会发生这个问题?

第一,什么叫“问题”?之所以称之为“问题”,那是因为有“危害”!影响了国家这个机构中,某一部分的健康!那问题就简单了,只需核对健康参数是否正常即可!如黄河常年泛滥成灾,那说明河务是不健康的!官吏是否腐败,这难以调查,但他的业绩却可以考评!难点是古代的业绩考评,多采用上级的主观判断,真实信息难以甄别,且存在官官相卫。即使康熙自己,也掌控不住身边的人,如明珠、索额图等巨贪。这就要找到合理、有效的方法,使国家像人一样,生病有症状,感觉到难受,这才能知道自己生病了,才有机会健康,否则,即使是小病,延误不治,也会致命!

第二,对于问题的解决,仅仅解决问题本身,是难以解决问题的!因为问题之所以存在,是因有存在的生态环境,生态环境不改变,问题会源源不断。只有将生态环境改变,才能根治。就像贪腐,抓一个贪官有什么用?贪官是杀不完的!将贪官的生存环境清除掉,贪官不治自清!

其实,从根上说,康熙的忙碌,多是“瞎忙”,多是无用功,原因是没有清晰、明确的目标,没有方向,导致心中没有骨架,找不到最重要的事,找不到那个关键的“七寸”,陷入了琐碎杂务中,并非持续向目标迈进。如果康熙树立“盛世”的目标,为了实现目标,就要找到盛世的标准,找到能够反映是否盛世的参数,持续不断地核对,针对参数为什么不理想,想尽办法去调查、研究,那些深藏地下的关键问题,就自动浮现出来了,然后找出“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将问题存在的条件清除掉,问题才能获得真正地解决。随着一个一个关键问题的解决,参数越来越接近健康,就距离“盛世”这个目标越来越近了!

康熙亲政55年,如此长时间的点滴积累,复利效应足以体现,国家就会持续强盛。就像美国一样,以制度代替人治,国家这台机器,才能自动地健康运行,且越来越健康、强壮!

二、穷兵黩武国家亏空

其实康熙之所以名气大,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武功”。但我认为,康熙的问题有两个,第一是眼光太短浅,眼中的长期不够长;第二是不对后果负责,仅做短期的事情,而放弃了长期的事情!

打仗是劳民伤财的事情,是一把双刃剑。鳌拜不除,康熙得不到大权,就没有机会治理国家,肯定要除;三藩不撤,国家不能统一,不但政令受阻,且像吸血鬼一样危及到国家安全,因此应该撤;台湾和葛尔丹,都是国家主权问题,都是影响国家安全的因素,都要解决。这些仗都是必要的,但康熙却忽略了,这些都是“急症”,不治会死,肯定要治,但凡药三分毒,经过一番折腾,虽然将病治好了,但身体也虚弱不堪,抵抗能力极弱,极易受伤害,如果不调理、锻炼,不但健康是梦,将命丢了也未可知!

康熙即是看到眼前数年内不得不办的事情,不畏艰难搞定了,却忽略了十几年后,几十年后不得不办的事情!打仗打空了国库,打垮了民生,打空了当官的钱袋子,这些看起来不急的事,却将康熙的盛世化为泡影!

三、后继无人

康熙子孙成群,但可悲的是,晚年却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

康熙的方法是,让众阿哥都参与朝政,锻炼本领,百家争鸣,让大家都成长起来,他最后再择优取之。但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没有一个具有“天下为公”的胸怀和志向,而尽是赤裸裸追逐权力、利益者,至于兄弟亲情、父子亲情,更是荡然无存。其实康熙还没有得到足够的真实信息,否则,气也会把他气死,比如八阿哥,康熙可能只是觉得他没有能力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但实际上,八阿哥却是一个不惜一切手段敛财、结党的人!其实,不仅仅是八阿哥,太子、大阿哥、三阿哥等人,都是如此,只不过八阿哥是干得最出色者!

为什么康熙没有培养出一个有志于为国家强盛的继承者呢?

我认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必然的!

皇位,意味着权力、财富,这诱惑太大了!所有阿哥都拼了命去争夺,不惜所有代价!亲兄弟也是敌人!康熙其实“知道”的,他也常常说“天家骨肉情”不同常人,但他的做法,为那些阿哥们提供的生存环境,却注定成长不出一个有志向的人!因为阿哥们之间的战争是生存之战!不结党营私,就无法生存!有志向,培养治世本领,而不去结党营私,就没有势力,即使有这样的人,轻易地就被那些结党的阿哥们整死了!康熙不是个神,不可能完全掌控阿哥们的状态,不能及时拔乱反正,否则,怎么会容许阿哥们贪污腐败?九阿哥私下整了一套全国官员隐私的档案,计划抓住所有官吏的小辫子!这样的事,康熙气都气死了,如果他知道,怎么能允许?

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康熙从来没有制定一个明确、清晰的标准或游戏规则,阿哥们不知道如何才能当上皇帝,又都想当皇帝,那就只能用武力争!敌人自然是自己的兄弟,武器就是党派实力。

我认为,从根上,康熙还是没有目标!如果他树立“培养治理国家的继承人”的目标,那就要锻炼阿哥们治理国家的能力,那选择继承人的标准,就是治理国家的“业绩”,这是唯一的考核标准,那这些阿哥们的时间和精力就会放到“业绩”上,而不是结党!因为结党没有用!业绩积累才有用!那些阿哥在积累业绩的过程中,能力不断得到提升,个人价值也体现出来了,成就感也获得了,岂不美哉!

四、总结

康熙的名气挺大,但实际上留给后世的,却是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摊子,吏治从上至下彻底腐败,国库亏空,并由于官场的腐败导致政府团队庸人化(晚期甚至找不到一个合格的将领)。

我认为,康熙的症结,在于他缺乏清晰、明确的目标,也就没有方向,自然不会有意识地持续不断地向目标迈进,也就实现不了目标!康熙“想”营造一个盛世,但他的实际行动的真实目标却并不是“盛世”,也并没有向“盛世”这个目标迈进,怎么会实现这个目标呢?

康熙的真实目标也不是“培养有志于国家强盛的继承人”,还怎么能奢望阿哥们中间能出名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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