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课铃再也没有响起过,我想,他们该是毕业离开了吧!
(一)
一间低廉的格子房,一趟挤得喘不过气的公交,一日奔波在工作与生活之间,跟所有在大城市里的漂泊的人一样,在H市工作4年的我,早已习惯了。今年,公司搬到了H市西边郊外,我也只好随着公司迁移,在离公司较近的城中村找一所房子安定下来。虽然说是城中村,但S村却更像是城市边缘的一座孤岛。房屋拆迁过半,却又中途停工,犹如一条被打残的老狗,伤痕累累又残存余息,被人遗弃。而留下来的,大多数是年迈的老人和不明原因始终不愿离去的一两户人家。
不过,对于我来说,住在这里挺好,虽然房子有点老旧,但却能用极低的租金住上一房一厅,而且环境也足够清静,离公司只有半小时车程,可告别那些拥挤的公交。但唯一让我恼火的是,在我住的地方不远那所荒废的小学,每到凌晨00:52上课铃就准时响起,而我的房间恰好正对着这所学校,每晚铃声大作时,都能把我从睡梦中吵醒。
就这样,我被那课铃折磨了大半个月,实在有些忍受不了。恰恰遇到周末,房东正好在巷子口的藤椅上晒着黄昏的太阳,这个平时话语不多年过七旬的老头子,几乎每天定时躺在那张被摩挲得发亮的藤椅上,晒太阳,抽水烟,凝望不远处那所荒废的小学打发时间。我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烟,向他递了一根。他摆摆手示意不抽。我于是给自己点上,并蹲在他的旁边,装作自言自语“这小学怎么这么奇怪,明明人去楼空了,课铃还会半夜响起”。一阵沉默,老头深深吸了一口水烟,叹息道“唉,十年啦,十年啦,他们还是没走……”“十年?他们?是学校的职工还没走?“我试探道。这次换来的是更久的沉默。
天边夕阳也逐渐由金黄褪色成红彤彤的圆盘,小学楼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快要伸展到我们的脚下。老人连续地吸了几口水烟,吐出浓浓的烟气将他那张苍老的脸埋了进去,终于,老人打了话闸“十年前,村里还没拆迁,这所学校就荒废了,而却课铃一直响到现在。谁也说不清原因,或许是提醒着他们的怨气还在”“谁的怨气?”我抬头问。老人自顾自地说着,“惨啊!鲜血满地,有些连手脚都砍掉了,9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辜地没了,他们都还不到10岁啊!”老人愤恨地说,抬手指着那所学校“就是在那个操场,他拿着砍刀发狂地砍着那群上体育课的小孩,疯子!疯子!一夜之间就成了疯子!”
我抬头顺着老头指的那个方向,目光翻过那所学校破旧的铁门,看到老人所说的操场,茂盛的草芒中点点猩红的野花格外鲜明,在教学楼的影子下显得越加阴深恐怖,似乎藏着深渊的漩涡,随时将人卷入进去。“他是谁?学校后来怎么了?”我急切地问。“嘿嘿,有报应的,总有一天!”老人突然阴深深地笑着说。我顿时觉得脊背发凉,再看老人,只见他表情平淡,眼睛微合,不再说话。此时,夕阳西下,天边只剩一抹暗红的彩霞,像一涓凝结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