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盛繁,每年初夏,最欢喜的事便是栀子花开了。枝繁叶茂的栀子开起花来,洁白无瑕,一朵朵都像是心思静谧清简,兀自的悠然芬芳。
夏天里的姑娘们,谁都恨不得瘦成一道闪电,栀子花却反其道而行之--明目张胆的肥硕,她们张开雪白瓷实的花瓣,白白胖胖的饱满着。叶子脉络清晰,翠绿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一片片紧紧挨挨的用力,托举枝头的栀子花。绿叶掩映,白花跃动,跳脱的透出了初夏小清新。栀子花不仅长得肥美清秀,味道更是清香隽永,沁凉香甜。路过一丛栀子花,暗香隐约浮动,让人忍不住轻叹一句“真香啊!”
记得小时候,屋旁的小土坡上有一株山栀子,平日里湮没在田野无尽的绿意中,毫不起眼,而每每花开枝头、清香四溢时就耀眼的不行。山栀子叶片稍小,花单瓣,花朵伏在枝头,像是一群娇小的白鸽停歇在枝头,又像是在翠绿的青丝中别上了白玉发簪,显得别致淡雅。若是逢上一场微雨淅沥,那就更妙了。细雨如丝,淡淡的雾气氤氲,栀子花白色的裙角飞扬,一张俏脸笑的天真烂漫、充满活力,花瓣尖挂着一颗晶莹的水珠,柔美可人,叶片上的尘土被洗涤的干净,油光水亮碧如翡翠,栀子花的清香中携裹着雨后泥土青草的味道,淡雅而富有层次。折几枝带露珠的栀子回家,用闲置的罐头瓶插上水养,几日都能一室清香,晚上做梦也有栀子的香甜。
汪曾祺先生也曾写过栀子花,“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每次看到这里,不禁莞尔,一贯优雅从容的汪老竟也写出了如此可爱的文字,栀子花当真是人见人爱呢。
后来辗转在外,每年初夏,总能在路旁的灌木丛中、楼下的院子里寻着栀子花佼白的身影。不似记忆中的单瓣山栀子,后来常见到的都是重瓣栀子,层层叠叠,洁白丰腴,清香更甚。夏日傍晚散步,和着晚风拂来,满是栀子的花香,萦绕周身,散去了一日的溽暑与满身疲惫,让人神清气爽,说不出的惬意。路上遇见有栀子花卖,硕大莹白的栀子花紧紧的挤在一起,二十来枝一束扎的整整齐齐,花叶相间,嫩绿的花苞也透露出丝丝的白,虽有些蔫儿了,却仍旧是端庄清气。欢喜的买下一束带回家,清水养在花瓶里,临睡前再看,花叶都活过来了,生机盎然。栀子就是这样,毫无矜贵娇柔之气,随遇而安,活的淡然而努力。
“栀子花开,so beautiful so white”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生活如一弯溪流奔流向前,所幸一直有栀子花芬芳着深深浅浅的年华。栀子花,开满夏,发清香,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