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月•主题写作征文第一期:矛盾的创作。
黑夜似乎很早就降落在这座小楼,压在楼顶,慢慢向下渗着,渗到一楼的天花板上,再蔓延至唯一的灯,悄悄将灯灭掉。几根蜡烛燃起,烛火的影子晃动着,忽而便涨大了身子,直突向林遥的眼睛。林遥惊恐地站起,向门口冲去,撞翻了蛋糕,蜡烛落在地上,流下的泪在熄灭中凝固。
女人跑向林遥,手中拿着把刀。林遥迅速拉开门,他必须要躲藏起来了,这个女人,也就是他的母亲,想要杀掉他。
他在黑夜中跑着,从狭窄的黑暗跑进广阔的黑暗中,企图找到一处安全的黑暗藏匿。背后,是追来的恶鬼般的女人。
【林遥】
我的妈妈想要杀了我,很早就想了。她开始还在伪装着,做出一副善良温柔的样子,让我放下戒备,实际却是在暗暗谋划着,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地将我杀死,不让任何人发现。
起初她只是暗暗在我的食物中动些手脚,为了不让我察觉到,她总陪我一起吃饭,但我知道,她一定会暗暗将有问题的饭菜吐掉。我曾亲眼撞见过一次,只是我还无法从她身边离开,只好装做没有发现的样子,和她正常相处。
我开始慢慢减小我的食量,每次都少吃一些,这样我应该可以撑过这段时间,等填报志愿时再远离她,过安全的生活。
可她似乎发现了我的变化,开始做很多我爱吃的饭菜,想以此让我多吃些,这样我的身体就会更快的损坏了。
我坚决不上当,依然每天只吃一点或者不吃她做的食物。我感到饥饿时,就偷偷买点零食,在学校吃下充饥。我的同桌也开始给我准备些食物,她说我最近瘦了很多,脸色不太好。她是个善良的女孩,我接受了她的食物。
可我越发觉得不对劲,她的笑容好像藏着些东西,她的行为举止也越来越怪异,她好像也想要伤害我。我开始跟踪她,放学时悄悄躲在她身后的遮蔽物中,终于在一天下午,我发现她见了我的妈妈,那个想要杀掉我的女人。我恍然大悟,她们联手了,她接受了妈妈的安排,也想让我死。
顿时,一阵恶寒升起,害我的人在增加着,也许还有我不知道的人也在参与着,我不能松懈。
我开始拒绝女孩的食物,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已经放了别的东西,但我没有戳破她,只是说没有胃口。但她并没有罢休,甚至还开始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的,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阴冷的,淬了毒的,划过我的全身。她用那匿着的眼神打量着我,似乎随时会用她那锋利的美工刀割开我的身体。
我换了位置,但那目光还是没有消退。我知道的,还有人在盯着我,像我的妈妈一样,想杀了我。
家里开始出现血腥味了,她在悄悄练习着,从小动物开始。
我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她的阴谋是成功的,我不敢再吃她给我的任何食物。我借口将饭菜端进自己的房间,悄悄倒在垃圾袋里,在出门时提走。她还以为我吃完了那些东西,暗暗自喜着,做得更加卖力。
但我似乎还是中招了,肢体愈发无力。在一节体育课上,跑了没两步后眼前的世界开始摇晃,随后是一阵眩晕,眼前便彻底黑了下来。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务室中,我看到班主任正和一个熟悉的身影交流着,那是妈妈!我立刻清醒过来,戒备地望向她们。
“为什么不吃饭?”
“饭里有毒,吃了会死。”
“怎么可能,妈妈怎么会害你?”
“对啊,那是你妈啊,她一个人抚养你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害你呢?听老师话,回去跟妈妈好好相处。”
我就知道,老师不会相信我,没有人会相信我!她们全都串通好了,她们都想杀了我,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她们的脸逐渐扭曲变形,一张一合的嘴巴下透着血红的獠牙,伸长过来的手中正握着利刃,我尖叫起来,挥动着双臂想和她们搏杀,血液上涌着,将要冲破我的身体迸裂飞溅。输液的针头因我剧烈的动作移位,疼痛使我愈加抓狂,一声声嘶吼下她们慢慢退着,直到看不到人影后我才逐渐平静下来。
拔掉已经回血的输液针管,起身想要逃离医务室,几个同学却冲了进来,他们束缚住我,带着我往外走。已经无力挣脱,我被强制带往了医院。
但我能感觉到,那个女人还在跟着我,她伪装成可怜的样子,实则藏着能杀害我的刀。
【李芝】
刘医生,遥遥怎么样了?他最近行为很奇怪,好像一直在防备着我。
嗯,大概是一个月前吧,遥遥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我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太对,只是感觉怪怪的,不太舒服。
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遥遥不怎么吃饭了。本来只是吃得比原来少一些,我以为是因为没胃口,就没太在意。可是一连几天,他饭量越来越少了,我想着可能是高三了学习压力大,就变着法儿给他做他爱吃的饭菜,但还是没什么效果。
我想跟他交流交流,看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可他立刻就进屋锁上门,让我不要打扰他学习。他进屋前瞥了我一眼,那个眼神很陌生,冷冰冰的。
我看着他天天只吃一点点东西,学习又那么紧张,心里着急又没办法,就问了问班主任遥遥最近的状况,得知了他经常在学校吃些零食,上课也不在状态,眼神总四处乱瞟,小动作多了许多。
别的我顾不上什么,我只担心再这样下去遥遥的身体会坏掉。后来我发现他好像只是不吃我给他的东西,就悄悄给他多留了些零花钱,希望他能自己在外面买些,可他碰都不碰。
最后我只好请老师拜托遥遥的同桌给他带些吃的,这才有了点效果。后来我去找人家小姑娘道谢顺便把食物的钱给了,但那天他似乎躲在树后看到了,之后连小姑娘给的东西也不吃了。
……那时我准备做鱼汤,所以从市场买来了活鱼,这样做着才新鲜些。不过也确实从那时候开始他一口饭都不肯吃了,后来他开始在自己房间吃饭,说只有那样他才吃得下去。
可能确实是因为我的缘故,他自己在房间就能吃完饭了。我看着那空碗,觉得啥委屈都不算事儿了,只要遥遥能健康的长大,一切都不重要。可后来我看到他出门总提着垃圾,人还越来越瘦时,就知道他只是在骗我了。
我躲在自己房间哭了半天,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作践自己的身子却是我这个当妈的在心疼。
直到今天他晕倒了,我着急忙慌地赶过来,谁知他醒了却说我在给他下毒,是我一直想杀他。我这才知道他之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刘医生,求求你帮帮我们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医生】
眼前这个男生形容枯槁,即使在说话时也在时不时看向周围,尤为戒备他母亲的出现。
为了防止病人情绪过激,我分别与他们进行了谈话。
李芝眼圈有些泛红,鱼尾纹明显透着疲惫。听过她的讲述,再与她儿子林遥的认知进行对比,我初步判断应该是被害妄想症。
可观察过几天林遥的表现后,有些奇怪的地方出来了。他似乎只是对与他母亲相关的人和事充满戒备与恐惧,并坚定认为他的母亲想要杀他,甚至出现一些幻听幻触与幻想画面。
但不合常理的是,他的母亲并未曾有过虐待行为,甚至平时对他的教育也是比较宽松开明的。
只能再留院观察几天,配合药物治疗,还得同时输液,因为没有好好吃饭引发了胃病。
医院床位紧张,林遥又是这种状况,李芝却还是天天来陪同。药物有时会起些作用,让林遥能平静下来,甚至消除幻觉影响。那时李芝就可以在病房中与林遥有些交流,但多数时候李芝只能坐在外面冰冷的座椅上隔着墙来陪伴孩子,一坐便是一晚上。
我也不知道林遥何时才能好起来,只能暗暗希冀着命运能善待这对母子。
【林遥】
天花板上的灯在监视着我,白天它隐匿着自己的身影安眠,夜晚时苏醒,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扎向我的眼睛。
医生还没有与我的妈妈合谋,即使他们将针扎进我的皮肤,也只是想救治我被毒害的身体。但我知道,妈妈还没有放弃要来杀掉我的想法。
她会在医生不在时偷偷进来看我,计划着怎样才能找到时机来动手。她依然没有放弃下毒的手段,但我已经不必再装作不知道了。我可以直接打翻她的保温桶,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在地面翻滚,欣赏她计谋无法得逞的样子,只是不时还会被她伪装可怜的神情欺骗到,连心脏都会跟着抽痛。
灯光照射着,闭上眼睛又浮现出光圈,红色,蓝色,骤然间冲出橙黄撞裂所有色块,而后四散,又重聚。它们跳跃着,舞动着,又在无数白点中消散。我已经分不清我的眼睛是否睁开,我想要嘶吼,又被无数黑暗笼罩,持刀的女人向我冲来,又在轰隆巨响中倒下,变成一具男人的尸体。
血泊汩汩向我涌来,淹没我的脚踝,下一秒又冲上我的脖颈,我无法呼吸,无力地挣扎着,在奋力睁开眼睛的刹那,血水消散,只剩一个蛋糕,残破的蛋糕的尸体,在血泊之上。
我忽然想妈妈了。
我想回家。
【李芝】
当又一次看着我手中的保温桶被打翻时,我忽然想放弃了。
我不想再过这种公司医院两头跑的生活了。每一次轻声细语的关爱等来的都是无休止的嘶吼,我真的有些累了……
我跑进洗手间,反锁住门,一把一把地洗着脸。水龙头冲下泪水,掩盖着一场无声的崩溃。
“有人吗?”
一阵敲门声响起,我赶紧关掉水龙头跑去开门,想说声不好意思,一开口却发现说不出话。
我重新收拾好自己,在门口的座椅上坐下。平静之后却又泛起自责,他只是病了,他不是故意的。
病房中忽然传来了呻吟声,遥遥怎么了?我赶忙推开房门,只看到遥遥正捂着脑袋,他眼角还有着泪痕,似乎刚从噩梦中惊醒,还喃喃着什么话语。
我轻轻凑过去,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蛋糕”,“妈妈”……回家。
一下子,我再也没法忍耐,上前紧紧抱住了我的遥遥,不管他会不会再挣扎着撕咬我的肩膀。
我只想好好抱抱他,告诉他,妈妈一直在,我们一起回家。
【刘医生】
林遥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似乎不再那么抗拒他母亲的靠近。经过观察,已经可以自己正常服药来抑制,于是我就同意了办理出院手续,回家进行下一个疗程。
只是我还是没能完全搞清楚病因,心里有些不安定。但医院的活实在繁忙,我很快投入到别的病人的治疗中,希望他们可以不出什么差错。心理类疾病很难完全康复,需要多方面的不断配合,最好能彻底解决诱因,不然不知何时可能会再次发作。
世界的几个呼吸过去,我渐渐淡忘了那对母子。但坏消息的到来立刻让我忆起那次治疗。林遥那个孩子再次发病了,而且十分剧烈。
警察在一个漆黑的巷子找到他,将他送了过来。他的衣服腰际还沾着些粘腻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是奶油。
【李芝】
我带儿子回到家后,一切好像逐渐回到了正轨,他渐渐稳定下来,还主动提出要重新回到学校学习。
我记起遥遥他在医院的时候有次提到了蛋糕,正好他的生日快要到了,我就想着这次生日给他一个惊喜,就去买了个蛋糕,在家里等着他。
他到家后,我悄悄点上了生日蜡烛,然后关掉了房间的灯,端着蛋糕出来了。
我期待着能看到儿子惊喜的样子,却没想到他突然抓了狂一般冲向门口。蛋糕被撞翻在地上,他身上也沾到了些奶油,就是你看到的那一块污渍。
我连忙追出去,可他已经跑没了影。我怕他是又犯了病,不敢独自去找他,那样可能会刺激到他,就报了警。
蛋糕?我们家没有过生日的传统,也没怎么买过……哦,他最开始变得不太对劲的那段时间和我们关系不错的邻居过生日,来送了两块蛋糕。
我不好拂人家的心意,就吃了一块,给遥遥留了一块,在他放学回家时从冰箱拿了出来端给了他。嗯……好像就是那个时候,他愣了一会儿,把蛋糕吃掉就提前回房间了,之后才开始不对劲的。
蛋糕没啥问题啊,我也吃了。
不过遥遥小时候嘴还挺馋的,也爱吃蛋糕,可能长大了口味变了,不爱吃了。我本来以为是遥遥懂事了,他爸爸走了之后我们家困难了一段时间,他那时候就说不过生日也不吃蛋糕。后来我工作稳定了,条件也好了,就问遥遥要不要买蛋糕吃,他说他不爱吃了。
之后我们就都没再提过了,这回是因为在医院听到遥遥提到了蛋糕,我以为他又想吃了,才悄悄准备的这个惊喜。
嗯……我先生是出车祸走的,当时遥遥也在。那个司机酒驾,连刹车都没踩一下,人当场就没了。
我在回想了,您等等。这么多年了,一直不敢想那天的场景,就是靠啥都不想,闷着头为了照顾遥遥一直努力工作才挺过来的。
当时,地上还有个被撞翻的蛋糕。
对,遥遥那时候贪吃,又没钱,可能是缠着他爸爸给他买了个小点的解解馋吧。
好,好!真的谢谢您了刘医生!我这就请几天假,在医院待着等。
【陈源】
没关系的,老刘信任我,我也愿意尽力,你先坐吧。
情况我大致已经都了解了,我判断这是由于童年见证那场车祸导致了一些隐形的心理创伤,并且你和蛋糕是诱发病症的导火索。只有你和蛋糕一起出现时才会给他最大的刺激。我怀疑他可能是将那场车祸与你后面生活的艰难都在潜意识中把责任归咎于自己,由此生发着一种深深的愧疚感,愧疚与不安发生病变,造成了现在的症状。
“怎么会这样,我从来不怪他的。陈医生,你告诉他啊,妈妈从来不怪他的……”
接下来我会对他进行催眠,进一步进行判断与治疗,可能会需要你的配合。
【林遥】
世界变成了一个诡异的黑色迷宫,我被困在这迷宫之中,怎么都走不出来。我坐在黑色的墙壁下啜泣着,将头埋进双臂,紧紧抱着膝盖,渴望从这梦中醒来。
轻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女人的发梢拂过我的手臂,我抬起头,是妈妈。妈妈微笑着,揉揉我的脑袋,她总是那么温柔地看着我,带我逃离黑暗。但……如果没有我,这片黑暗就不该存在,她本不用涉足的。
我害了妈妈,一切都是我的缘故,她不该找到我,不该。
眼前的女人忽然变得扭曲,她的指尖尖锐,狞笑地看着我,她找到我了,她要杀了我。
我挣扎着站起来,跑着,顺着没有出口的迷宫跑着,我不敢回头,后面是持着刀的恶鬼般狞笑着的女人,她在追逐着我,准备杀掉我。
前方有一道光,那是出口吗?
我向着那片光跑去,在利刃划过留下的破风声中冲了出去,是车水马龙的人间,一切黑暗都消失了,我得救了。
忽然,所有的行人都不见,一切繁华喧嚣归于沉寂,一个个路灯接连炸毁,任由着黑夜吞噬。接着,所有的车灯猛然亮起,鸣笛声连绵不断,一辆辆失控的车向我撞来,我奔跑着,却无处可去,不,也许是我该死去。
我向着车流狂奔,终于,与迎面而来的车相撞,刹那间,一切都消失了。
我陷入了一阵迷迷糊糊的漂流,是我的灵魂在飘荡吗?我睁不开眼睛,仿佛进入了一场无休止的梦。
“爸爸,我们去蛋糕店吧。”
“妈妈之前跟我说,她从小就没过过生日,那个时候有鸡蛋吃都不错了,可只有舅舅才能在生日时吃到。”
“妈妈的生日我偷偷记下来啦,她自己都记不住呢!咱们一定能给她一个惊喜!”
小孩拉着爸爸的手,穿过交织着的灯光与黑暗,来到了橙黄色的蛋糕店,小店散发着香香甜甜的气味,他平时只会站在店前默默待一会,但现在他要进去啦!
他和爸爸一起为妈妈挑了一个有着雪白奶油花环绕的草莓蛋糕,看着蛋糕被精心装在漂亮的盒子里。他提起小小的却沉甸甸的草莓蛋糕,心里已经充满了甜蜜。
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提着蛋糕,小孩满心欢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灯透亮,像只眼睛一样温柔地注视着他们。
“不,别往前走了,停下来!”
一声巨响,撕裂了这片温馨的景象。
小孩坐在地上,旁边是撞翻的蛋糕的尸骸。
我的灵魂骤然落下,再一睁眼,爸爸正躺在我的前方。
妈妈从远方跑来了,她伏在爸爸身前,衣服沾满了鲜血。妈妈好像哭了,爸爸怎么了,为什么不起来安慰她?
我捧起了一把碎掉的蛋糕,找到了那颗鲜艳的草莓,妈妈,不哭,蛋糕,我,爸爸,蛋糕……
我努力站起来,将蛋糕捧到妈妈面前,妈妈不哭,我……
妈妈把蛋糕打落,她红着眼睛,却没有眼泪,她对我吼着,都怪你……我愣住了,站在原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在破碎,像是镜子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阵清脆又可怖的声音。忽然我又什么都听不到了,血泊在蔓延着,妈妈不见了,爸爸也不见了,只剩下我在血泊中站立。
像是被封在了大大的玻璃罐子里,罐子中又注满了水,我无法呼吸,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屏障。
好想就这样死去,我慢慢闭上眼睛。
可耳边忽然传来了模糊的声响,想要冲过水的阻隔进入我的耳中。
一只手牵住了我,在冰冷的水中是那么温暖,我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对不起,遥遥,对不起……”
“妈妈太难过了,但妈妈现在知道了,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妈妈爱你……”
水幕逐渐退却,眼前重新清晰。
哭泣的女人正抱着沾满奶油与鲜血的孩子,她呢喃着的,是不要怕,妈妈来了。
【一年后】
黑夜再次光临了这座小楼,悄悄按灭了房间的灯光。蜡烛缓缓燃起,正闪烁着舞动。
“呼——”
灯光重新亮起,为黑夜点缀了一只眼睛。
雪白奶油花环绕下的草莓蛋糕上,长出了三只牵着手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