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西塞山前白鹭飞》

欧克肖特说:“不探明一个人的风格,就会错过其言行四分之三的意义。

我们知道,写作存在潜意识和显意识两种状态,祥胜毋庸置疑属于前者,他在简书里写了多部小说,确切地说不是写,而是把自己见到听到的故事糅合一起,再通过文字的形式讲给他人听。这个外表阳光、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兄弟有着非常细腻的洞知力与犀利的洞察力,他不经意地写,且行且写(大部分作品都是利用候车、候机,或者工地上闲暇之余时光见缝插针写出来的)。写,似乎是他内心的一个出口,在写作中把自己内心对这个纷纭尘世感知的黑白、爱憎无意识一一加持于笔底下的人物。每一个人物都活生生地仿佛就在你身边,又是而非是,遥远且迷离,真实而又贴近,但他们就那么真切地触动了你的内心。那些善良又不够彻底的善良,那些恶毒庸俗,又似乎尚未完全泯灭的人性,一一呈现在你面前时,你只能心怀悲悯,通通接纳,接纳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和这些并不完美的人。

《西塞山前白鹭飞》这部作品以“如花”这个小女子、小市井人物一生坎坷酸辛的际遇为主体,以社会大变迁为背景,跨越时空二十余年,将个人颠沛流离的命运微缩成一粒尘埃,放之于跌宕浮沉的大时代,让人读完掩卷长叹。

少女时代的如花和那个年代很多农村女子一样,嫁入城市跳出农门,她本身对生活没有过多期盼,也愿意安守本分和并不喜欢但内心充满怜悯的陈来军相伴一生。但命运使然,她先后遇到真心喜欢的谈一峰,老实木纳阴差阳错为她失去生命的华子,生性不羁吊儿郎当,但对她情有独钟的马一波,利用、控制她做权色交易又迷恋她的郭斌,为了借钱给儿子结婚而不得已委身,后来又被他的真心打动想与之共度余生的地痞流氓王东胜,还有道岸巍然的禽兽亲家肖天发……小说合理又不合理的布局把女主人公的命运摆渡为汪洋中的一叶舟,颠簸挣扎,偶有曙光,又陷黑暗,最后不得卷入无可逆转的漩涡深渊……

对于这样一个人物,谈不上人性上的完美,但恰恰是这种不完美,体现出人性的真实性。想来,读完这部作品,大部分读者和我一样,对于女主如花不是用喜欢,而是用心疼二个字来表达内心的感受,但实际上“心疼”是比“喜欢”更为沉重的一种接纳,是揪心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错误的人生轨迹,沦向伦理的深渊浑然没有觉得她不为人齿,而是不由自主体谅她的不得已,把她一切的不堪归纳为命运使然。 

为什么会心疼呢? 她让我们想起这样一首诗。“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

是的,不是爱风尘,是被美丽误。无疑,如花是美丽的,亦是柔弱单纯的,美丽单纯不是错,倘若这些特性放置于一个命运安然的女子身上,也许就是优点,也许会简单安平度过美满的一生。但是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些缺乏刚烈、坚贞、决然的美丽柔弱,遇上风浪就是致命的弱点。如花的不幸的一生,诚然与性格上的这些欠缺是不可分割的。但是,即便她有着种种混乱糜烂不堪的生活,但她骨子里依然是如一朵小白莲般纤尘不染。她内心善良慈悲,感恩照顾婆婆三姑,感念小姑子,为了解决小姑子的危机不惜选择再入魔窟。对于伤害过她的桃子,桂枝她不计前嫌去帮衬。她有情有义,金钱观念淡薄,任何时候把做人的信义放在前面,在马一波离开后,她没有世俗地去占有财产,而是选择送好他最后一程,帮他抚养老母亲……

她一生渴望爱,以致任何人给她一点温暖阳光,她就飞蛾扑火般靠近,哪怕是起意是伤害她的人。她善良到缺乏底线,很容易原谅他人,妥协命运。她的字典里似乎没有恨这个字,哪怕走向生命的尽头,她回想起来的依然是那些最温暖最纯净的爱,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她不可原谅的,我想那就是她自己,她唯一不能原谅的是自己。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早已经不能原谅自己,早在陈来军因为她去世时,她就为自己定了罪,在浩子成家立业之前,浩子是支撑她活下去动力,浩子成家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承受任何不堪的勇气,所以当肖天发压倒她内心里最后一根道德伦理的稻草时,她选择纵身跃进山下白茫茫的大江,选择以江水洗刷涤净还原那个洁净的自己……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写到这里,我们再回头看开篇那句~~欧克肖特说:“不探明一个人的风格,就会错过其言行四分之三的意义。作者为什么这样安排一个人物的命运呢?我概括过,祥胜的书写本身是出于一种无意识亦或潜意识,这种潜意识让他在无意识中把自己的一些三观,因果循环意识为人物定下了结果。

他自身就是一个内心充满善良悲悯有大胸襟的人,所以他笔下的如花和一系列人物,即便在种种欲望世俗不堪里亦保存着一线人性善真光亮,这些不自知的保留或者植入,想来是作者对人性良知的一丝期望。

但熟悉祥胜的朋友更知道他是一个骨子里爱憎分明,对真善美期求很高,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所以当很多粉丝在追剧中要求他将如花写得圆满幸福一些时,他还是遵循自己的潜意识写出了一个悲剧结局。我想,在他的心里,这个世上是有因果循环的,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得为自己走过的路,犯下的错买单。在他的心里,始终是笃信种善得善,种好得好,希望作品给世人多一些深思,幡悟的………

愿,这世间所有好遇见好,愿,好有所坚守,不偏离初心,偏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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