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数据,还能不能做学问?
回答一定是“能”。
可是如果换一种问法:在这个大数据时代,离开大数据,还能不能做学问?恐怕这个回答就会大打折扣。因为,这个时代,离开了大数据所提供的检索服务,谁能够保证自己的研究方向是处在该学问的最前列?谁又能够保证自己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谁能够避免自己不是在重复前人已经做过的工作?大数据,能够帮助许多人完成这些个人难以完成的工作。所以,能够回答“能”实在不是一件可以脱口而出的事情。
所以“知网”有实力有资格对北大等大学说“你得给我更高的服务费”。
可是,知网不就是一个检索平台吗?不就是一件工具吗?难道工具可以超越学问而对学问颐指气使吗?
看来,需要对“学问”进行一番思考,才能明白“工具的傲慢”是怎么回事。
《辞海》中对学问的解释最主要的一条是“学问指相关方面系统的知识”,“系统”一词说出了学问的一个特性。那么,相对于研究方向来说,什么是“系统”?那该研究方向古往今来的每个研究都是构成这个系统的机件,否则这“系统”自然是子虚乌有。而要想做到这一点,恐怕离不开“知网”这样的平台吧。何况,“研究”在英文中是research,从构词法上看,就是再次(re-)搜寻(search)。就是说,学问、研究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你必须知道别人(前人和同时代的人)在相关问题上已经进展到什么程度,而这个工作离不开对相关文献的搜寻(search),否则你的研究很可能是原地踏步,拾人牙慧,甚至是倒退不知多少年,你的付出毫无学术的意义。从这些角度而言,知网有资格傲慢。
但真正做学问的人,心里总会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就像阿尔法狗战胜了李世乭,结果就在那里,却不愿承认心有不甘,喉咙里卡着一只还在挣扎的苍蝇勾引着想吐的冲动。
可是,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学问到底是什么?是“最前沿”?这就好像问“人生是什么”,如果也要找出人生的最前沿,那应该是“死亡”啊。这个结论不管别人反对不反对,我会第一个反对。如果一个人对物理学研究的很深,是不是必须研究清楚“超弦”才算?否则就是没学问?做学问到底指“走在同行前列”还是“研究问题或知识本身”?
我想,做学问有“力争上游”的愿望没有错,可是不能把这个愿望当作研究本身吧。如果从这个角度而言,知网的傲慢就显得“仗势欺人”。
但知网还是很傲慢,北大等大学在学生等面前很牛,可是在知网面前就只有吹牛的份儿了。那么,是谁给了知网“牛”的资格?
呵呵,正是这些大学!当这些大学把学问等同于检索数据,用检索数据来作为衡量学问的依据时,就已经赋予了它超越学问的权力。现在这种权力开始“反噬”大学。与其说知网在傲慢,不如说这些大学在傲慢。这些大学的傲慢在于用懒惰来思考,把工具当作了目的。而这,正是大学的傲慢。
傲慢与偏见总是相伴而行,凡事傲慢出现的地方,总有偏见在一旁冷冷地笑。偏见会导致将问题简化到图标数字,看似抽象出规律实则是一种偷懒。简化,就是大学的傲慢,这种傲慢表现在把学生简化为图表数字,表现在学问也是图表数字。而这,正是大学的傲慢。
因此,真的学问,应该建立自己的理论系统,应该有自己的“算法”。面对大数据和大学这两大,应该有自己的“傲慢”。这“傲慢”不是建立在“提要“或者“关键词”这些没有标准的基础上,不是建立在经济学意义上的检索数据上,而是建立在学问自信和自我积累以及自我思考的基础上。它回归于学问本身,回归于知识和思考本身。也许最后的结论只是在重复前人的工作,但对于自身来说,再微小的提升也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前进。我想,这才是真的学问。
这种学问的傲慢,才是真的学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