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七十四）潜消默化
七十五、真假相亲
这个中秋节注定是不平静的。
前几天，白姐正在和周建军进行着例行的聊天，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一下子脸上露出极其凝重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地对周建军说：“一会局长的司机来接我们，你快准备一下。”
周建军脑袋“嗡”的一声，“准备什么？”
白姐的话无论是拆开来，还是组合起来，对周建军的冲击力都是超强的，“局长”、“司机”、“接我们”、“准备”......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白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一字一句顿地说：“准备出发……”
他想拒绝不去，一时又找不到恰当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听任白姐的摆布了。
他在心里一直暗骂自己的懦弱，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人家都是领导，我们什么也不是呢。
周建军的头脑在飞快地运转着，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暗藏了个心眼儿。
他想，拒绝不去，肯定会得罪很多人，不如来个顺水推舟。
人家是市领导的高干家庭，就凭这阵势、这派头、这条件，怎么可能看上他这个普通家庭的小白丁呢？既然人家肯定看不上自己，跟着去一趟，送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被高级领导层面的人物相不中，看不上，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这样一来，不但谁也不得罪，或许还能借着跟白姐露一面的机会，提高提高自己的身价，博得领导的同情，省得被周围这些小人们看扁了。
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坦然了许多，索性跟着白姐上了车。
没想到局长夫人也在车里，简单问了个好，汽车就径直把他们送到一座豪华的办公楼前。
局长夫人优雅地下了车，白姐紧紧地跟在后面，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周建军，似乎生怕他一时改变主意，扭头跑掉。周建军没有办法，就这样被白姐牵着手，像一个要被拉到市场上等待拍卖的奴隶，又像是一头奔赴角斗场的“公牛”，无精打采地被拖拉着进了大楼。
周建军对于自己的处境感到很悲凉。一个人，不能成为个“人物”之前也就是这副任人宰割的德性吧。“小人物的可怜与可悲！”尽管他在上车前，心里一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儿，努力让情绪平复下来，但这种逆来顺受的感觉，还是让他很不舒服，脑海里不停地跳出了这句话。
此刻，周建军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正悬着一把权势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砍就砍下来了，他无力抗争，也无法逃避，只能束手束脚，乖乖就范。他觉得自己无论是事业前途，还是情感生活，似乎都在全方位，无死角地诠释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含义。
小人物注定是永远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的。
有多少人生如蝼蚁，死如尘埃，连谈论自由与尊严的资格都没有，更别奢望去拥有了，如果有人把你当成一盘“菜”，被端上大雅之堂让人欣赏与享受一回，或许也是极其幸运的一件事了。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努力了一辈子，到头来依然是个边角废料，被遗弃在垃圾堆中，自生自灭去了。
周建军虽然一直在胡思乱想，但脚步却丝毫没敢停下来，眼睛时时盯着前面局长夫人扭动的腰肢，亦步亦趋地跟从着，来到楼上一间宽敞而奢华的办公室，一瘦两胖的三个女人正等在那里。
三个女人都是衣着光鲜，浓妆艳抹，举止有些忸怩作态，说话故作莺声婉转，看人的目光甚是犀利，打量人简单而直接，弄得周建军十分的不自在。
白姐一下子感觉到自己的相形见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而周建军在心里想着，“我就是我，我又不求你们什么，你们相不中我，那才好呢。”反而显得底气十足。
凡事就是这样，人的心态决定一切。
周建军整个人不卑不亢，十分平和地坐在那里，言谈潇洒自然，举止落落大方，仪态从容不迫，表情轻松自在，聊了半天，几个女人面露欣喜，越来越和颜悦色，甚至一度嘻笑不止。这让善于察颜观色、听话听音的白姐，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到肚子里，脸上也露出了得意之色。
周建军并没太在意这些，他还处在抗争与妥协、谄媚与清高、行动与思考、现实与内心的斗争与矛盾之中，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一下这几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相看完毕，在局长夫人的授意下，白姐带着周建军先行离开，剩下的几个女人亲亲热热地有说有笑，互相谈论去了。
回到办公室，周建军如释重负，对白姐说：“这次，我也算是给您一个交代了，以后饶了我吧，别再给我介绍什么对象了。”白姐笑而不语，半天才狡黠地说道：“就怕以后轮不到我给你介绍了呢。”
终于过节放假了。
周建军躲在家里哪也不想去，他突然没有了找小芳起腻的心情。父母不知去了哪里串门，这刚一回来就突然很正式地找周建军谈话了。
原来局长夫人通过关系找到了周建军的父母，拐弯抹角地通报了相亲的事。这让父母既惊喜又生气，惊喜的是：市委副书记家选婿居然选中了自己的儿子；生气的是：这么大的事儿，周建军回家连说都没和他们说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