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 夜战
青石顶大爆破前期准备工作全部完成。两条隧道贯通了主峰中心的岩层,经过了多次的检查,反复的测定,按设计要求高水平,高质量的竣工了。机械设备撤离了施工现场,整个爆破工程也由公安部队接手看管和警戒。
青石顶隧道口外,探照灯照得夜如白昼,现场四周也安装了照明。材料场临时库房有战士看守,无关人员绝对进入不了核心区域,就是施工人员进入也需要出示证件。大爆破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宿妮从建矿指挥部回来,看到知青大队从青石顶上撤下来了,正在临时休息,等待任务。从中午到晚上,工作倒是相安无事,大队也没安排任何的活动。听甘萍讲书记队长再三告诫大家不准外出,等待通知。她知道,这是在等待爆破的关健物资,那就是上百吨的炸药。而装卸炸药的任务需要由知青大队来完成。
晚饭后夜色渐浓,西风啸雪让冬天显得格外的清冷。俱乐部的喇叭结束了一天的广播,〈晚安〉之后便没有了声响,只有昏暗的路灯在小街上忽暗忽明。
宿妮想,运输炸药的火车今晚大概不会到了,知青大队那面也没有什么响动,想必是也都休息了。一天的工作让她有些困倦,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不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载重汽车的声音把宿妮惊醒,汽车的灯光划过招待所的窗户。宿妮坐起看看手表,已是零晨二点多钟了。拉开窗帘向外张望,食堂伙房已经亮了灯。借着伙房门前的灯光,看见飘逸的轻雪已经在地面铺上了浅浅的一层,不时的随风卷着旋,在炫耀着威风。
又一辆车开了过来,车箱上隐约看见有几个人影,汽车在招待所外的小街奔驰而过,车后飞腾的雪雾犹是一条寒龙。看到这里,宿妮心中认定,是运炸药的火车到了。知青大队正在卸车,她立刻起床,穿好衣服,准备去卸车现场。
走过招待所房间的走廊,推开大门的瞬间,强大的北风把门吹开,宿妮身体不由自主的被门带了出去。一股冷气旋夾着轻雪扑面袭来,气旋逼得她几乎窒息。她用力把这口气呼出去,把大衣用腰带紧紧,大围巾把嘴和鼻子包起来。定定神站在路边等待过往的汽车,准备搭乘到火车专用线的站台。
一辆汽车由山上驶过来,驾驶员刘师傅在灯光下看出宿妮站在路旁等待着,急忙停在她的身边。驾驶室里有位姑娘开门跳下来:“宿姐你坐驾驶室吧,我上车厢上。”宿妮定晴一看是董梅,急忙说:“别的,咱们挤挤。”“挤不下了,里面还有三个人呢!都成豆饼了!嘻嘻…”说着董梅抓住车护拦翻上了车厢。刘师付说:“快上车挤挤吧,马上就到了,回程可以挤在驾驶室里,重车上山要押运,驾驶室空着也坐不进来,坐好了。”汽车向前驶去,此时宿妮才感觉到她半坐半依的在车里几位姐妹的腿上边。
专用线灯光全开着,四面又增加几盏聚光灯照射着装炸药的车皮,现场警戒森严。大队的知青们在队长的指挥下正从火车罐厢里往外卸炸药。有专人清点记数,然后交接给押运的人。汽车在押运的人检查完毕,上车后向青石顶驶去。
风萧萧,雪漫漫,风雪中冷风刮着大烟炮施虐着火车专用线。装卸炸药需要格外的谨慎,手脚不能重,轻拿轻放还得不紧不慢。炸药箱有体积没重量,想一次多拿几箱出力冒汗取取暖,可是箱子多了又抱不住,这点心愿都难以实现。只能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中坚持着,冻得浑身打颤。
宿妮跟董梅她们押运去青石顶,汽车顶风冒雪在山路上慢行。风雪打在脸上如针扎般刺痛,雪粒打在衣帽上(沙沙)作响,行进中根本就睁不开眼睛。押车的人不能聚堆取暖,只得在车厢四角守护着炸药箱子,还得迷着眼睛注视着周边的环境。
常言说最冷的时候是严冬三更到五更。此时的青石顶上风雪弥漫,不时卷过〈白毛风〉。宿妮到了青石顶,看到风雪比山下更凶猛。专用线上起码还有火车厢做屏障,山顶上四面都是寒风雪影,人张开嘴就是一团白雾,吐沫没落地就已经冻成了冰。书记带领知青们把炸药卸车入库,用绳索拦绑着被风雪卷起的蓬布,遮掩着炸药箱的临时库房。满身上下雾雪粘衣,帽子下霜花遮盖的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车上的姑娘们没有丝毫的犹豫,跳下车抢卸炸药。宿妮也投入到了其中…。
风更急,雪渐轻,东方天色微微见明了。宿妮看见队长跟随着最后的一辆车也上了青石顶,知道山下卸车的任务已经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