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大姨家的中堂
曾小强再次坐上薛宝贵的摩托车,已经不在乎风驰电掣的速度,他把装金鱼的袋子举得高高的,透过透明的袋子看天、看地、看树、看人、看车、看鱼,经过水的折射,这个世界变得如此的光怪陆离,仿若梦境一般,一切都是扭曲着的;他好羡慕这两条小金鱼,它们无忧无虑地生长在水里,不管到哪里,只要有水,它们就能生存,不会担心没有食物吃,不会担心没有人关心,不会担心身前身后事,听说鱼类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如果人类也是这样就好了,见到什么事物都是新鲜的,看到任何人都是不熟悉的,这样大家都客客气气地相处,这不就创造出一个美好世界吗?但是他又烦恼起来,如果人类只有七秒钟的记忆,那爷爷奶奶岂不是不记得自己了?那爸爸妈妈在一起,岂不是经常会因为不认识对方但又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而生气?自己学习的知识,要不断的进行温习,但还是会忘记,不要说考试了,就算写个字也困难呀?
曾小强思绪万千,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做人还是好,人的记忆保证了人与人之间的相互认识,彼此之间或亲密或生疏关系的确定,还有就是人类文明长河的横亘永恒,这才有了学校和敬爱的老师....总之还是做人好,做鱼太累;他为自己能把这件事想透彻而感到高兴。
过了马桥,下坡向左拐,再行进不到五百米就到了大姨家,大姨家的院子很长,两座房子相对而建,前面坐西朝东的是薛宝贵和聂鑫的婚房,后面坐东朝西的是大姨和大姨夫的房间,中间坐南朝北的有三个房子,分别是厨房、书房和客房,客房离大姨的房间很近,平常外婆来这里住就住在这里。
大姨夫常年在外奔波,是个做生意的人,身高足有一米八五,挺着个将军肚,头很圆,脸很大,非常的白净,额头发亮,梳着大背头,一副领导做派,平时说话,声如洪钟,听得曾小强耳朵嗡嗡作响,他经常不沾家,这次也是,曾小强没有见到他,迎接他的是大姨和已经怀孕五个月的聂鑫,聂鑫没有见过曾小强,但她听薛宝贵说过曾小强帮助他们才成功逼走那个“狐狸精”的事儿,所以对曾小强格外的热情,看到曾小强手里提着金鱼,马上从屋子里取出一个玻璃做的小鱼缸送给了他。大姨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说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大姨和妈妈是一个母亲生的,妈妈就很白,所以看起来很年轻,但大姨,不仅黑,而且脸上还长着黑色的痦子,说起话来,那痦子抖动着,好像活着的小虫子,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但年少的曾小强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当大姨是亲人,见到大姨,马上扑了过去,大声喊着大姨,逗得大姨既惊喜又开心,她没有想到曾小强会突然来到这里,前两天还和妹妹---曾小强的妈妈谈论生二胎的事情,大姨反对妹妹生二胎,说曾小强都这么大了,再生个二胎,曾小强会感到没有幸福感,让她再考虑考虑。
曾小强跟着大姨进了屋子,薛宝贵把鱼放在厨房就进屋来陪他,大姨洗了水果给曾小强吃,然后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表哥,这幅中堂怎么感觉怪怪的?”,曾小强啃着苹果站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正中央挂的那副中堂,左右踱着步,越看越不舒服。
“你对这个还有研究啊!”,薛宝贵站在曾小强身后,和他一起看了起来,“没什么毛病啊?你看到什么了?”,他轻声问道。
这幅中堂是一副岳飞的画像,岳飞目视前方,威风凛凛,一副刚正不阿、勇往直前的良将模样,头戴白色钢盔帽,顶扎红缨,身穿白色锦袍,上面绣了一只下山大老虎,骑着一匹一尘不染的大白马,左手握缰绳,右手提着白色亮银枪,枪头处有红缨扎着,奇怪的是,这个枪头画的太长了,与整幅画的比例严重不符,好像故意而为之,一阵阵寒气从这个枪头上冒出来,让曾小强看起来害怕。
“哥,你看那枪头,你不觉得瘆人吗?”,曾小强指着枪头问道。
“没有啊!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实在看不出来!”,薛宝贵盯着枪头看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这个枪头太长了,感觉和整幅画不协调。”
“不过,这幅画是我爸爸最喜欢的画,他要挂在这里,谁也不敢说什么,你也不要多想了,咱们可能文化修养没有那么高,看不出来这幅画的妙处吧!”,薛宝贵摸了摸曾小强的头,笑着离开了,聂鑫在院子里叫他呢!
曾小强摇了摇头,他不同意薛宝贵的话,整幅画除了白色和一点点的红色,为什么岳飞头顶的太阳也只是画了个黑圈,里面也是白色的呢?岳飞身后的高山和树木也是简单勾勒出轮廓,也是白色,没有填充颜色呢?至少树叶应该画点绿色才有生机吧!他看中堂两边的对联,更是让他奇怪,上联是:“正邪自古同冰炭毁誉于今判伪真”,下联是:“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谁的家里挂着这样的对联,什么“冰”,“毁”,“骨”,“白”,这几个字眼怎么读起来感觉阴森森的呢?这应该在岳飞墓那里挂着才合适啊!
曾小强不解,但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查询,他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姨,又害怕大姨说自己年少无知,或者胡思乱想什么的,想告诉薛宝贵,但薛宝贵自幼读书不多,又非常崇拜大姨夫,绝不会对大姨夫欣赏的东西有半点不尊重;他越想越郁闷,吃饭的时候也闷闷不乐,虽然大姨做的饭菜非常的丰盛。
晚上,大姨在客厅铺了个床让曾小强睡,曾小强躺在床上看到岳飞的画像心里不舒服,就倒过头不看,但想到自己就睡在岳飞手里拿的那杆红缨枪下面,顿时不寒而栗,央求大姨让他去客房睡,大姨问他是不是一个人在客厅睡害怕,如果害怕,可以去薛宝贵那个房间睡!曾小强指着岳飞画像说是害怕它,问大姨能不能把它撤掉,换成其他的画像,比如寿星,比如盛开的红艳艳的牡丹,大姨笑着说不能,这是大姨夫的心爱的东西,她不能擅自做主,要大姨夫回来商量后,才能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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