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篇
片段三:
一夜的等待让顾母憔悴了不少,看着满桌放凉的饭菜,时钟已经转了快一轮,她再也没有勇气拿起手机去拨打儿子的电话。佝偻的背影转身到了桌台上,她拿起锡箔纸包裹的胶囊药撕开装进口袋里。这是她的救命药,这几年儿子在外跑业务常不在身边,全靠它来救命。她不想因为他而影响儿子看似大有起色的事业。她想,算了,他事业忙,回不来也是应该的。这时,电话却依依呀呀的唱起了歌。老太太拿起电话刚要说话问儿子,却听到电话那头远在重庆侄儿的声音:姨母不得已给您老人家打电话,家母西去了,临终前让我把您送她的玉佩还给您,我已经连同一些本地特产寄到上海了,估计这几天就到。她愣怔了,在上个世纪,若不是日本攻占又怎会让她们姐妹四处逃难分离,但是几经辗转终于她又回到了上海,而他的妹妹却在重庆的闭塞之地安了家。那时玉佩是她们唯一的念想。时过境迁,她享受的依旧是霓虹灯下熟悉而多变的夜景,而隔江相望的却是遥远青色山头的那抹孤冢。老泪纵横,从饱经沧桑的人的眼里流出,模糊了江那边沉重的人的心情。电话那头的抽泣也变得隐约起来。
她拄着拐杖,离了家门,行色匆匆的走在弄堂间崎岖不平的窄道上,无论如何,在妹妹入棺前定要见上一面。她已经顾不得儿子了。渐渐的她的眼前变得朦胧起来,心脏的某一角也在快速抽动,她知道,这一次比任何一次来的都要猛烈,猛烈到她来不及从口袋里拿出救命的药就躺倒在青石铺就的路上。
片段四:
邻居的女人三五结伴的去早市的集地买菜了,路过的人大都指指点点不敢上前搀扶。胆大些的也只是轻声应承几句便行色匆匆的走开。黄俊出门看到围了又散的人群便走过去一观究竟。他吓了一跳,这是他的房东啊,他扶起她查看。这时走过几个胆大的女人把顾母心脏病的老毛病说了出来,黄俊反问她们为什么不把她及时送进医院,她们却说怕被讹。气不过,他说她们冷血,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冲头(c ng d u)(意:不领行情的人,傻呼呼的人)侬格闲话讲得不适意哇(n ng g i w g ng v s y va)(意:你这话讲得让人觉得不服。)他听不太懂,也懒得和他们计较,背起顾母就往医院跑。顾母被急匆匆的推进抢救室,医生简单查看了一下,要为其马上做心脏搭桥手术,需要病人家属签字,这让黄俊犯了难。虽然租房在这里,却没有见过这家的其他人,他翻看了一下顾母随身带着的电话,幸好有一栏标注的是儿子,他把电话拨了过去,但始终听到的都是嘟嘟嘟的没有人接听的声音。时间和生命都不等人,无法,他无比烦乱的在家属那一栏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顾母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也被护士叫去缴费。千钧一发之时,他只能把自己卡里发的所有工资和奖金全都垫了进去。就这样,她依旧被护士翻了白眼,因为他所交的钱不够医药费的四分之一。医生让他勉为其难的过了关,但条件是随后必须把那些款项补齐。他诺诺的答应了,站在手术室外面踱步等待。一个钟头过去,他又拨打了那家儿子的电话,他想,毕竟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她需要他的照顾。
片段五:
白色的大床塌陷了两个年青人赤裸的身体。太阳日照高头的束光才勉强刺开朦胧人身上氤氲的酒气。女人看了看手机的时间,转过身抱住了身旁男人的脖子,把自己斜挂在男人身上。男人皱了皱眉,和身侧卧。忽然兹兹震动的手机搅了两个人的春梦。起先两个人都不愿意去管,但最后男人还是屈服了。不应该啊,今天是公假,老板不应该找我有事。他打开一看,却全是母亲的未接电话。
糟了!没有按时间陪母亲守岁,他从床上蹦起来,急急忙忙的穿衣服。“顾恺你去哪?”小菲问。“回家!”“不行,我的单子你还没签呢!”“改天!”
这时候又一个电话打来了。男人马上开口支应:妈我等会就回去,现在公司有点事,处理完了我马上就到!未等说完电话那边已有人开口:我不是你妈,阿姨在XX医院呢!她心脏病突发,正在做手术,这边我垫了些手术费,但是还不够,你快些带点钱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男人一屁股坐在床上,消化着刚才的信息,穿衣服的动作更加快了起来。小菲也懵了,一直问怎么回事,顾恺只是动作没有理她。不管他有什么急事,她都要把这单生意拿到手,她可是连自己都赔上了!就这么一个匆匆向前跑一个后边死命追,两个人狂奔在去往医院的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