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春的早上,雪花温柔的,软绵绵的飘落了下来,农房的屋顶浮着一层鹅绒般的雪,干涸的冬麦好像被唤醒了似的,大口大口的吮吸着雪水带来的养分。路上稀稀疏疏的走着两个人,可能是天气冷的缘故,个个脸蛋被冻得通红。杨树上好像要蹦出几支新芽,又觉得外面太冷,把头缩了回去。
大早晨的,大花公鸡就迫不及待的打起鸣,好像在说“该起床了,春天来了,土壤已经解冻,该准备的农具要准备了”。土炕上娃娃们闹了一夜,天亮了还在呼呼大睡,就算被吵醒,也是着急的要好吃的。外面是冷的,火炕是热的,只能伸出头来。几天没洗的带着酒窝的小手,拍呀拍的,大人们赶忙生起炉子。这是要做吃的了,小家伙们这要一醒,保准是饿的受不了了。
农家院子里总有一间凉房,这里可以放酸白菜缸,缸上面结着薄薄的冰,用筷子或者手指都能轻轻戳烂,用专用的筷子,挑起一棵酸白菜,白菜上还挂着红辣皮,茴香壳。胆大的可以直接用手拿着,扯下来一片白菜叶,塞在嘴里,瞬间牙能冰掉了,酸酸辣辣,吃到嘴里顺着凉到胃的最深处。酸白菜包饺子,酸白菜炖肉,再来盘花生米,凉拌三丝,炕桌一支,早早已经温好的烧酒壶一摆,几个老爷们盘在炕上你推我让,终究还是坐下,先来一杯酒顺顺肠子,醒一醒嘴巴和胃。
这时,外面好像影影绰绰的听到鞭炮声,院子里一群小孩也拿起拆开的鞭炮,塞在墙角放鞭炮,放了几支鞭炮,撒欢儿的又跑进屋子,要吃的,总会有个女人给每个孩子准备一片肉,孩子们把肉塞进嘴里,笑着又跑出去了,男人们看了孩子们一眼,转过头去,笑的眼睛都眯在一起,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男人们个个脸庞亮红。女人们也围在炕边上,磕着瓜子,咯咯咯的笑着,“你家那个丫头生了没有?”,“没呢,还要两个月呢”。屋子里只听见她们的声音,家长里短的话总是说不完。
外面的雪继续下着,屋里的窗户上的冰花也化了,一溜溜的水珠滑了下来,窗花也印着水汽,透过玻璃能斜看见羊圈的小羊羔,顶着母羊的乳房就为一口热奶。仔细一看好几只小羊羔呢。有个女人提着一个桶,桶里冒着热气,径直走向猪圈,几头猪拱着嘴,争抢着女人倒下来的糊糊和青菜,吃的心满意足,不顾你我。
在这个北方边陲的小村子,初春似乎有点冷,但笑声,温好的酒,家常的小炒,总能温暖人的心的。不需要别的娱乐,人们就喜欢聚在一起,串门,喝酒,拜年,扯东扯西。一切还是那样温暖,那么的有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