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是鲁迅所著的中国第一篇白话文小说，其深刻揭露了封建社会旧道德旧思想对人们的摧残。可是全篇小说没有一处直接出现批判封建社会旧思想的字眼，而是运用隐喻与象征的语言隐晦的表达了这一主旨。

一、人物形象的象征作用

1、大哥

  “大哥说，‘今天你仿佛很好。’我说‘是的。’大哥说，‘今天请何先生来，给你诊一诊。’”“这时候，大哥也忽然显出凶相，高声喝道，‘都出去！疯子有什么好看！’”在文章中大哥统领着狂人家的一切事物，可见大哥是封建家庭家主的象征。在狂人最初醒悟时，大哥对狂人或多或少有所关心。而这种关心是建立在狂人不反抗自己家主地位的基础上，一旦狂人揭露了大哥压榨弱势群体的真面目后，大哥也毫不犹豫给狂人打上了“疯子”的标签。

2、赵贵翁

“我想：我同赵贵翁有什么仇，同路上的人又有什么仇；只有廿年以前，把古久先生的陈年流水簿字踢了一脚，古久先生很不高兴。赵贵翁虽然不认识他，一定也听到风声，代抱不平；约定路上的人，同我作冤对。”赵贵翁是封建社会中冷漠、残暴、麻木的群众的象征。他们深受封建思想的毒害而不自知，听闻狂人对封建社会旧思想的反抗，便合伙对狂人施展冷暴力，令狂人感到自己被视为异类，他们却丝毫没有愧疚感。他们是弱势群体在封建社会中倍受欺凌的最大推手。

3、何先生

“其实我岂不知道这老头子是刽子手扮的！无非借了看脉这名目，揣一揣肥瘠：因这功劳，也分一片肉吃。”“他们的祖师李时珍做的‘本草什么’上，明明写着人肉可以煎吃；他还能说自己不吃人么？”何先生代表着封建社会中没有医术而装模作样骗取钱财的中医。鲁迅多次在文章中表达对中医群体的不信任，这与鲁迅父亲被中医医死的经历有关。在鲁迅笔下，何医生成为了封建思想的既得利益者与坚定维护者。何医生告诉狂人“不要乱想，静静的养。”实则告诉狂人不要反抗封建礼教。而狂人“放声大笑”，是他对封建思想的蔑视，愿意独自清醒，不被封建礼教摧残。

  4、狂人

“去了这心思，放心做事走路吃饭睡觉，何等舒服。这只是一条门槛，一个关头。他们可是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师生仇敌和各不相识的人，都结成一伙，互相劝勉，互相牵掣，死也不肯跨过这一步。”狂人象征着封建社会中唯独清醒，意识到自己被封建礼教所压迫的人，而却被思想麻木的群众视为异类。狂人或坚定信念，或忧郁哀伤，然而坚定不移应被赞赏的是，狂人于万分痛苦中仍保持清醒，同时怀有一颗希望、向往人人平等互爱的美好世界的热烈的内心。

而在文章中，狂人也并不完全刻画为了世人皆醉我独醒、孤芳自赏的形象，在文章的末尾，狂人也深切反省了自己的过错：

“我未必无意之中，不吃了我妹子的几片肉，现在也轮到我自己，…”

“有了四千年吃人履历的我，当初虽然不知道，现在明白，难见真的人！”

此时的狂人，已将自己站在四千年封建历史的角度，去审视封建礼教与自己的过错。此时狂人成为了旧社会探讨国民软弱性的知识阶层的象征。其实在鲁迅其它作品中，也不乏有将“自己”刻画为一个懦弱的人物形象的情况。如《祝福》中的“我”，虽对祥林嫂有所怜悯，却不敢指出四爷等人行为的不是，成为与麻木、懦弱群众无异的存在。正因有这种思想，鲁迅才真正成为探讨国民软弱性，指出旧中国自身问题的作家。这需要莫大的勇气与清醒而敏感的意识。

二、物象与其它词语的隐喻作用

1、古久先生的陈年流水簿子

“只有廿年以前，把古久先生的陈年流水簿子，踢了一脚，古久先生很不高兴。”

“古久先生”隐喻封建社会，“陈年流水簿子”隐喻封建历史。狂人踢了陈年流水簿子，隐喻狂人的觉醒，开始反抗封建旧思想对自己的压迫，因此被还未觉醒的民众视为异类。

2、太阳、月光

太阳与月光都隐喻着新思想，在文章中多次出现：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年多年，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小心。”

此时的狂人刚觉醒新思想，感到重获新生，所以说“很好的月光”“精神分外爽快”，狂人意识到此前自己一直在被封建思想麻痹。

“今天全没月光，我知道不妙。”

狂人虽觉醒新思想，却发现周围的人仍思想麻木，越发觉得自己是异类。

“天气是好，月色也很亮了。”

狂人在与大哥、何先生与群众们所执迷不悟的旧思想所斗争时，越发看到自己所觉醒的新思想的正义性，看到了人人互爱的新社会的希望，更加坚定自己斗争的决心。

“太阳也不出，门也不开，日日是两顿饭。”

狂人所作的最后斗争，仍然只得到众人冷漠与异样的目光，还被大哥锁在家中，此时狂人悲痛万分，看不到希望。

3、赵家的狗

“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赵家的狗又叫起来了。”

赵家的狗作为冷漠群众的同谋，用叫声恐吓着不遵守封建礼教的狂人。它隐喻着封建礼教对民众的洗脑，对不遵守者的残酷打压。

4、“仁义道德”“吃人”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作为《狂人日记》中最精彩段落之一，此段最能体现文章的主旨。“仁义道德”即旧道德旧思想，“吃人”便隐喻着封建礼教对于一个人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摧残。

小结与感想——

《狂人日记》全文未提封建思想，但它的隐喻性语言使之成为经典，至今仍具有文学价值。它警示着人们要能在从来如此中看清真正的恶，保持一颗向善向美的内心。可如今又有多少人能保持一双敏锐的眼睛，在习以为常，理应如此中指出社会能够进步之处呢？

2026.18.尤绍文

2024.7.22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