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耳炎手术的几天,我平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些天时间好短,短的还没理好思路,写篇文就要出院了;这几天又太长,疼痛带来的时间停留,仿佛每一秒都会多一滴血渗出,躺在床上的那一刹那,就期待能早日出去。
医院也是个社会,社会里的人自然有社会的故事,难得的机会我见识了医院的社会。
01
预约病床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张床却有太多不同的故事。
门诊后的第三天,按照医生的指示给住院部的护士台打电话,第一次没打通,第二次话还没说就被告知病床满了,隔天再打!
我话都没说,他就这么答复了我。好吧,耐心的继续打过了几天,结果还是一样。因为岳父有相关认识的人,我看这么下去也不是事,第一次找他开了口,寻求他的帮助。
当天下午医院电话就打来了,让我第二天来报道,没有床位,晚上要回家,让我理解。
按我岳父早上说的话:先就着领导,再就着有关系的人,至于你们这些没门路的,就没人管了。
这话听着很难受,但是效果却很显著,的确我在无人管的状态,瞬间就进入到了有虚拟床位,能够安排手术的状态了。
手术前的那天,拿到了床号,等着床铺整理的时候,看了一场热闹。
我不爱看热闹,但没办法,女人的声音和动静都太大,不得不看。
护士台前充斥着焦灼的气氛,女人疯狂的谩骂护士,找领导,问为什么这么多空床,都安排不了一间给他?已经等了很多天了,却一直都是听到和我一样的答复。
情绪发泄到了极致,不可开交的时候,女人直接拉着生病的丈夫,坐在一张空床位上,对他们赖着不走了。
结果怎么样?床位给了他们,还给本来该床位的主人道了歉,说之后再安排。
理性居多的我,在这一刹那间,突然迷失了,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骂街得泼妇,还是善良勇武的妻子。至少她这么一波折腾,帮她的丈夫弄到了床位不是么?
这种热闹不好看,也没有谁对谁错,就感觉那种疯狂是被逼的,那种无奈可以理解,却又很难同情,毕竟我也是病人,你急大家都急,你占了位置,我又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了。
住院的时候,白天在过道走走,偶然看到一间开着的病房,单间,独立空调,空间还很大。
再看看自己住的7人间的大混间,着实是天差地别,抱着好奇的心态问了下护士,护士告诉我单间700/天,自费,要排队。
听着价格我就笑了笑,看来还是能力支撑不起想法,这么贵的价格,着实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啊。
但话也说回来,好的资源,多的是人要,有时候准备充足了,也要碰机会,机会到了,也要摸摸口袋。
02
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刹那,人都不是自己,仿佛两口麻药一吸,完全把自己交给了别人。
手术成功,只是比预想的要糟糕,说是骨室肉芽和胆脂瘤,听力没办法恢复。听不懂,但是很可怕,好消息是已经处理了,不用怕了。
住院最担烦心的不是白天而是夜里。我被分到了一个靠厕所的床位,不仅靠厕所还靠阳台。
卫生间里开着窗,透风要不然没法保证7个病人和几个家属不把厕所弄得臭气难忍,当然也就出来了一个问题:并非每个人都上了厕所关门,即便旁边就躺着一个脑袋扎着绷带的人——我。
这扇门是最难关的门!半夜里风一吹,躺在床上就一阵凉,我瑟瑟发抖的下床,关门再赶紧跑回被子。
这个动作不知道一夜要重复多少次,不愿意麻烦别人,那就麻烦自己吧。可我也是病人不对么?为什么我就要牺牲自己,去完成你们本该完成的动作?
第二天情况依旧,心理不舒坦了,我干脆看着出来的人,没关门的就客气的提醒他,晚上太冷了,麻烦上了厕所,关下门。
你没法理解个别患者,他们可能比我的耳朵听力还差,看了我一眼就继续走了,空留着门敞开,凉风嗖嗖的刮进病房。
自己关吧,毕竟事情都不是这么如意。
入住病床的故事再多,床也不能延误一天,每天都有出院的,刚走另外一个新的病人就踏步上了病床。
半夜里又多了新的病人,做了手术躺在床上呻吟;还有个从进门就打电话,一直断断续续的讲到了11.30。
我耐不住信子,几次想拉开他的帘子,告诉他已经影响到我的休息了。奈何这么大个病房,除了我没睡,他在聊电话以外,其他的人都如此安静。
既然其他人没说,那说明我心胸太狭隘了?可他的确影响到我的休息了啊,况且一到夜里头就疼个半死,脑子一热,胡思乱想的揍他的心都有了。
终于还是没拉开他的帘子,胆小也好,宽容也罢,他也睡了,那个晚上我睡的还不错,一夜就起来了2次。
那一刻我才明白,并非是所有人都为别人思考,你自己把自己当病人,不见得别人把你当病人。那些大学寝室里觉得不能容忍的现象,到社会上依旧此起彼伏,我们能做什么呢?
忍一忍,笑一笑吧。
那扇门依旧难关,依旧半夜感到寒冷就爬起来,轻声的关掉,也懂得珍惜白天的时光,在注射消炎针时,闭上双眼安心的睡上一觉。
03
朋友,男朋友,女朋友,挚友,损友,还有一个病友。
病友的概念是模糊的,你船穿上病服,住在病床上的那一刻,你们就有了共同的属性,成了病友。
病房里的人才是最有趣的存在。
隔壁小哥告诉我,他和我病症一样,听力受损,一路看病从安徽乡下到上海这里,说其他地方治不好,不敢开刀,只有上海能。
他和他的父亲晚上就挤在一张床上,两个男人加上一般的住宿环境,半夜脱了鞋的味道,也值得人记得一阵子了。
但他俩人心特好,告诉我别紧张,别害怕,尿不湿可以找护工买,一个才5块。本来话少的我,就这么一身衣服加他一个微笑,我就觉得我们真的成了病友。
他让我知道,原来游戏里的玩家还会打电话过来交流,买东西的时候还顺带问问病情。我俩左耳都手术,我在他左边说话,他每次都转过右耳来听,来回几次都感觉他是个很温和善良的人。
对床的小弟弟看样子还是个学生,对他的母亲态度不好,但对我隔壁的小哥还不错,出院走的时候,还给他打了招呼。
我老婆问我,我们的孩子要是直接这么凶她,我怎么办?我笑着说:不怎么办,咱们回家,让他自身自灭。
看得出小弟弟的眼里也充满着善良,估计怀存在他心理的只有对母亲的埋怨吧,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缺乏一丝信任,多了一丝失望。
江苏老书记的女婿陪他来看病,和病友们讲述他在乡下干养老院的种种事迹,另外还透露,他给女儿上海买两套房的得意。
他得意的说,旁边人认真的听着,一应一答,颇有些会议的气氛。会散,老书记就被女婿带回家了,他出院了,走的时候还说咱们外面见,外面大家都健康,别在病房里再见了。
流言蜚语是少不了的,我和老婆也还在想如今上海房价奇高,他一个书记能给女儿2套房子真是实力了得,也不知道发的哪门路财。
说着笑着走着又累了,头晕沉沉的,又爬到了床上继续睡,虽然出院的日子,指日可待,可我依旧被痛苦缠绕,整晚的情绪纠结在头哪个角度更舒适,然后又在极度紧张中,在嘈杂的话语和凉风中睡去。
04
别的感受估计都是浮云,唯独一个感觉是真的。
平时保养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爹妈给的好身体,才是最好的资本。
手术动不动就上几万,工薪阶层,能把钱花在提高生活质量上,最好就别花在医院了,受罪,花钱,自己还累。
最后借奇迹男孩里的一句台词:‘如果在正确的选择和善良之间,请选择善良’。多么好的每月箴言,就这样晚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