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达逛街,没走几步,看到一个小姑娘在二楼的玻璃围栏前面抹眼泪。
我没有上前,但是迅速止步看向她。
旁边隔着不远有位男士牵着另一个小孩走过来,我觉得不排除他们认识的可能。小女孩闹情绪,爸爸在教训她?
结果这位男同志牵着孩子一脸懵逼的路过,边走边好奇的往这边看…我就知道,坏了,这个小姑娘走丢了。
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个子不高,穿着小旗袍,白色长筒袜,很干净的小粉鞋。头发一看就是妈妈精心打理过,编了小麻花辫,然后梳进了马尾里。
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脸上肉嘟嘟,白白嫩嫩的可爱小姑娘。
她本来还在非常隐忍的抽泣,肉肉的小手时不时抹抹眼泪。我走过去蹲下,一拉她的手,哇一声就哭出声来了——“我找不着妈妈了”,呜呜呜开始哭个不停。
男票在旁边问道,你知道爸爸妈妈电话吗?小姑娘呜咽着说,我知道我妈妈叫XX,混着泪水的小奶音吐字不清,只听明白她是说了个名字。
于是转而问她的名字。
李幼熙?林安逸?我重复着她说的名字,小姑娘不断摇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听明白,原来是“刘安琪”。
知道了名字,第一反应是,找总服务台广播吧。男票以前在这边丢过钥匙,知道总服务台方位,于是让他带路一起去往一楼。为了安抚小姑娘,我抱起了她。
扶梯上小姑娘开始哭诉,“跟着爸爸妈妈出门他们老是不牵着我”。“她们老是自己玩自己的,又把我弄丢了”。
我俩哭笑不得,连忙安慰到,“一会见到他们,你训训他们…”
小姑娘这才安静了下来。香香软软的小人儿趴在我肩上,抱着我脖子。让我充分感受到被信赖的感觉。
去往服务台的路上,我们看到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朝我们跑来…我俩观察着她,感觉跟孩子妈年龄差不多。男票问小安琪,是你妈妈吗?她说不是,我妈是短头发,不扎辫子…然后又补充了句,爸爸妈妈今天穿绿衣服。
那个女人也没有看我们,正直路过了…我们继续往总服务台走。快到时,模糊的听到广播,里面好像说刘安琪小朋友,请到二楼哪个地方找你的爸爸妈妈。
广播声音实在太小,只听到是二楼,而不是一楼的总服务台,于是我们边等广播边折返。过了很长时间,广播再次响起,原来他爸妈在“宝贝王”等她,一个儿童娱乐场所。
这时候由于历时太久,胳膊酸痛,我已经抱不动她了,经过安琪同意,转由我男票抱着往回走。好不容易找到“万达宝贝王”,门口并不见张望的父母。再往里看,也没看到有人在找孩子。在这期间,广播也没有再响。
抱着孩子找到“宝贝王”的前台,问“刚才是有人在找刘安琪吗”。服务生头也没抬,说孩子已经找到了。
我指着男票怀里的小安琪说,“孩子在这呢,你们上哪找到的”。
这时候另一个服务生才反应过来,拿着一个小话筒喊话,“刘安琪的父母请速来前台,您的孩子在等您”。
这时候我们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听到的广播音量这么小,这个话筒只服务于“宝贝王”内部,一个很小的空间,并不是整个万达的广播,我们在一楼能听到模糊的声音,已实属不易。
过了好大一会,有个橙黄色衣服的女人一路小跑过来,小安琪扑到了她怀里。抱过孩子的一瞬间,我看着她湿了眼眶。
安琪妈妈不停的道谢,然后往孩子背上拍了两巴掌,说“叫你不听话,叫你不跟着我”。男票在旁边急,说你别打孩子,她也吓坏了。其实我知道,她不是想揍孩子,也明白那不是小孩子的错,她只是刚经历了恐惧和焦虑,一时不知道怎么去排泄内心的焦躁。
一波三折,孩子终于找到了妈妈,避免了悲剧的产生。如果遇到了不怀好意的人?如果孩子一个人走扶梯、倚围栏发生了意外?那些不好的结局我们不再去设想。
但是这近半小时的“找妈妈”行动,让我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不吐不快。
其一,小女孩给我们描述妈妈的样子是“短头发,不扎辫子,绿衣服”,而实际上妈妈是披肩长发,橙黄色衣服。可见幼儿园阶段的孩子对事物的认知和记忆能力还都存在问题,如遇此类情景,不可完全参照孩子描述。家长有意识的教孩子记一些有效信息是很有必要的。
可以给小朋友衣领或袖口缝上爸妈电话,或者给小女孩们背一个装饰性的小包包,也顺便放上有关信息;黄晓明夫妇着力推广的老人防丢失手环,在孩子们当中也可以推广;另外小天才、步步高、360等厂商都推出了“电话手表”,可以给孩子配置。
其二,家长现场反应太慢,应急能力差。我们遇到小安琪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在最商场最东头的围栏边,而“宝贝王”在最西头,中间隔着上千米,四五十家店铺…孩子丢了半个多小时,走出了这么远,直到我们把孩子送回去,家长们还在“宝贝王”内部找,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纰漏。
另外,万达应急措施不足。丢孩子这样的大事,应该给予人力帮助和监控措施等技术支持,而不只是广播寻找,何况还是“宝贝王”内部广播,半个小时只播放了两遍,音量小到不足以引起顾客的注意。如果说家长是第一次遇到这事乱了阵脚,那商场工作人员也应该有相关培育和应急预案,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提供协助,最起码也要出动巡逻保安,用上整个商场的大广播。
以前有个在网上流传很广的孩子防丢“小技巧”,说一个爸爸逛街时丢了孩子,向商场寻求帮助无果,于是抄起灭火器砸了周大福的柜台,于是警铃响起,商场关门,开始应急处理。这个时候爸爸再次寻求保安合作,在卫生间找到孩子时,已经被人贩子剃了一半头发,准备乔装带出。
暂且不论证故事真实程度,倘若商场真的拿出保护贵重商品的决心保护孩子,走丢儿童定会得到更好地呵护。
我小时候也走丢过,所以出门在外对小朋友格外关注。我妈后来回忆说,那时候姑姑在一个批发市场里卖衣服,他们带我去玩。上世纪90年代,服装批发市场里都是那种桌子支起来的摊位。三岁的我非常好动,在摊位底下跑来跑去,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一家人疯了一样的找孩子,三个小时后找到我时,我已经自己走出了批发市场,走过了一个街区,正站在一个八车道的大十字路口准备过马路。
之所以能找到我,还要感谢一个在路边卖冰棍儿的老奶奶,虽然她没有留住我,但还是因为她多关注了我一下,才在我爸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找孩子的时候,指了一个正确的方向。
因为知道自己有这样一段经历,我也时不时的瞎想,如果我爸妈没有找回我,我会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会不会像我们街边见到的被拐儿童一样身体残疾、衣着破烂,向过往行人要饭吃。那又是怎么一番体验,不敢继续往下想。
越长大越知道成长的艰难,生活有太多的意外,健康快乐的长大已实属不易。只愿每个人都对自己多用点心,对父母子女多用点心,对街边的陌生人也多用点心。
人生不易,我们要互相守望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