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大年初一最喜去舅外婆家,因为她总会张罗一大桌子好吃的。常常一起碰面的,还有舅外公的“干女儿”一家,“干女儿”曾经玩水溺水,被钓鱼路过的舅外公救了。这是数十年前的故事。
小时候家里穷,很少有糖吃,可去隔壁贾奶奶家,她经常变戏法似的拿出糖给我们这些小娃娃吃。我爸说,小时候吃饭吃不饱,到隔壁贾奶奶家便敲饭锅,贾奶奶便会盛些饭给他吃。
90年代的村里,大家都不富裕,常常互通有无。婶家白菜长得好,拔多一些,送到我家。我家萝卜长得丰盛,老妈又差遣送到婶家。即使到今天,我们从外地回去,常走动的婶婶们,也会送来自家的土鸡蛋或是红薯干……
无事的冬日里,是窜门的好时节,大人、小孩围坐炉子旁烤火,一颗接一颗地磕瓜子,闲聊天。
这些时光碎片里,没有效率,没有时光匆匆,有的只是小日子。
影评人曾于里概括纪录片电影《四个春天》: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简单的八个字,精辟而到位。我们也从影片中父母的日常,看到了温暖,看到了坚韧,看到了乐观与对生活的热情。影片中的父母,又何尝不是我们老家的父母写照。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无法理解老爸的安土重迁,外面的花花繁华世界,如何都吸引不了他。老妈在香港姐姐家旅居回来后,“炫耀”似地谈香港好吃的、好玩的,可让她长居,她也并不乐意。
一位伯父年轻时离开家乡,直到二十多年后,才又在老家过了一个年。过了这个年,他便不乐意回城市了,伯母不放心他一人独居老家,让他回,他总找理由拖延,甚至买了一些小鸡崽养了起来。跟伯母说,不能回去啦,不然小鸡崽没人喂养了。
以前,我认为是父母一代过时了,追不上时代的变迁,属于“被淘汰的一代”。可近年来,我却越来越理解。就像《寻梦环游记》里言,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老爸的安土重迁或是伯父的重返故里,我想都是珍藏在这片土地的记忆,让他们无法割舍。
许是有了孩子,让我回到生命本身,我总在思考,究竟什么才是一个人生命中的根,是什么构筑了一个人生命的底色?是爸爸妈妈?是也不是,爸爸妈妈带来了孩子的生命,可却陪伴不了孩子的一生,许不如故土来得长久。
艾青诗言,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我们怀念故土,怀念的是曾经在这片故土度过的时光,怀念的是在这片故土感受过的人情。
对于漂泊一代的我们的孩子,又将如何给他一片构筑生命底色的故土记忆呢?我想,父母能做的是,将每一个住处都当成家,即使是租来的房子。给每一位友邻以微笑,给每一个陌生人以善意,小范围内去构建一个充满温暖的社区环境,里面可能没有血缘亲戚的人情往来,却能体味到互帮互助的温情。
雨后的傍晚,带小家伙下楼跳水坑,过来了几位小区阿姨,我不认识,却热情地与小家伙打招呼:曦宝!穿着小雨靴与小雨衣呢,真好看儿……附带着,阿姨们也对我这个“曦宝妈妈”笑了。
以前,我挺排斥被叫“某某妈妈”,认为失去了自己作为个体的独立性。而这样的时刻,我却很受用,因为每每这时,陌生人对孩子和我这位孩子妈展现的笑容里,让我体味到了记忆中那份人与人之间的纯真善意。如儿时,乡邻招呼我,某某,吃饭了没?……
这么一层人与人之间的纯真善意,我想才是构筑孩子生命的底色,形成他对故土的回忆。想到这,对于漂泊,我也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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