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不太偏远的小山村里,虽是农村孩子,却并未像很多农村孩子那样吃过很多苦。父亲创业初期,家里艰辛,而我并未记事。记事起多数在幼稚园,以及我的祖母,偶有母亲的追打,却没有一点父亲的画面,很奇怪,父亲应是很爱我的。
简单讲述一下家里近几代的情况,如同一本电视剧,很多事情是我的父亲母亲口述于我。
我的曾祖父是地主,鼎盛年代,村里几乎所有的田地都是我家的。那时候还是陋习盛行的年代,比庶出更卑微的还有点出,曾祖父便是花钱点妻10年,后有了我的祖父,祖父有三兄弟,谁跟谁是亲兄弟,谁跟谁是同父异母,我读大学才了解。
那个年代的“打地主”,让年幼的祖父经历了家道中落,所谓的“成分”差,让祖母做点小生意都很艰难,更是因为别人的一句“你家成分这么差,你三个儿子以后都要找不到媳妇了”都要抹泪半天,所幸的是祖父的少言本分,祖母的勤劳性善,让这个家庭没有遭受太多的欺凌。对那个年代的事情,祖父祖母对我所言甚少,父亲总是在我读书期间,抱怨因为“成分”差导致他即使考试全校第一都不能当“红卫兵”(还是红小兵,不确定)。
幼时也完全没有外祖父外祖母的记忆,唯一的一个画面便是外祖父要打我,我央求母亲带我走,所以一直都不是太情愿去外祖父家,当然长大之后看到更多,不喜欢那边的氛围,后来母亲告诉我,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是外祖父外祖母照顾的我,或许是我天性凉薄,还是不懂如何感恩。
最后说一说我的父亲和母亲吧。
父亲是家中长子,秉承着长子为尊的理念,他的弟弟妹妹都很听他的话。父亲对兄弟姐们也非常好,直接一点用他的话引述就是,看到兄弟打架,先去帮忙打了,其他事后再说。前面就说到,我的父亲很聪慧,读书很好,唯有英语他是一点都不爱学,高中准备复读的他一听大学还有英语便放弃了,想着自己是长子要早当家为家里分担压力,父亲个子不高,但是壮实,早早就去江西工地搬钢筋水泥,后来经介绍去了萧山学木匠。父亲聪慧肯干,学手艺也很快,也很能吃苦,一次不小心机器截断了一小节小拇指,父亲愣是没喊一声,反倒是父亲的师弟在旁心疼落泪。父亲跟我单独讲过在萧山的感情经历,父亲没有深入讲,但是我能感受一点父亲的遗憾,女方那时候家境好,觉得我父亲手艺好肯干,领着到小农村,看到贫瘠的小山村,便提出让我父亲入赘,但是父亲的性子以及作为长子,注定是一份遗憾。后来父亲回家与家里一起创业办了印刷包装厂,最开始只有一台机器一把刀,起初家里一起办,前两年行情不好,便分了家,我爸自己坚持,分家后第一年行情就暴涨,祖父祖母想再合伙,我父亲不同意,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自此家里条件好了不少,不过也是个辛苦钱,母亲为此落下了病根,这个行业依托鞋业,而鞋业有点看天吃饭,生意也是不够稳定。父亲是有能力的人,结婚造房子都是靠的自己。
我的母亲,也是家中长女,年轻时也是清秀丽人,外祖父觉得我母亲是子女中最聪明的,也是家中清贫,只能供母亲一人继续读下去,母亲也是聪慧过人,在那个教育资源贫瘠的年代,母亲考上了我读书时代最好的中学,可惜那个时代的暗箱操作母亲并未能顺利去就学,这是母亲的憾事,以致于上学时经常听母亲提起,母亲便把这个期望放在了我的身上,这或许是中国父母的通病,自己的遗憾都希望子女能帮自己实现。而母亲为何选择父亲,是父亲的条件刚好符合母亲的要求,有一门手艺,高中学历,虽然我的感观里父亲和母亲的脾气非常不合,母亲是个急性子,父亲是个慢性子,而且大男子主义极重,或许互补的才是最好的吧。
父亲不知道什么感觉,母亲觉得对我去城里读书没能陪伴有所愧疚,因为父子母子间不够亲密,这也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