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家住冰天雪地,气候干燥的塞北,有一年会到江南的一个小村子,生活了将近三年的时间。
江南雨巷,我,来了!
撑着油纸伞,
独自
彷徨在悠长、
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戴望舒的这首诗就像一场淋漓的细雨,在我年轻的时候就将我的心田洗了个干净。
几年前我到了浙江宁波的一个开发区,实际上是一个小村子。村里大多是平房,偶有几座2层小楼也很破旧,与周围其他地方的高大建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这里有青山。早晨半山腰里流淌着浓浓的雾气,而山尖却在那雾气的上面清晰的呈现在眼前,美得如同仙境。这仙境只能亲眼所见才能感受到它的美,当你拿起手机把她拍成照片,她的美便减了三分。这里有流水。村旁有一条小河,自上而下,绕着村子蜿蜒而去。小河上有一座桥,行人总会在桥上留恋一会儿,听听水流的声音,感受一下水气浸润整个身体和心田。小桥的下面,岸边上全是些大青石头,村民们就在那石头上捶洗衣服。在这现代都市的翅膀下的小村子里,村民还沿袭着古老的洗衣方法,他们手中拿一根木棒,把衣服在水里蘸了,放在光滑的青石上,用木棒在衣服上捶打。这里有翠竹。村子的周围只要有空地,几乎都会有竹林,或大或小,不成方圆,布列在村中或周围。挺拔的竹子,把自己的身姿拔得很高,它们便在风中摇摆着身姿。他们也想引起我的注意呢。细长的竹叶密密匝匝地布满他们的枝头。万杆竹斜,满林风清。捧一本诗集,扎下一个马凳,把时间交给竹林,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租住的房子,在村子的深处。从村口的桥上下来,宽阔的柏油路上拐个弯往北,就是水泥路,路渐窄。再拐弯儿,路更窄,连轿车都不能通行,也变成了石板路。路的两边是人家房子的高墙或院墙,偶尔有几扇窗户,却未曾见过打开。墙的下面有青苔生出来,有人家的屋瓦上,也有几株草在生长,这是告诉你,这里是江南,雨水常常光顾而来却不愿意走。
闲暇的时候,我喜欢打一把伞在雨巷中徜徉。伞不是油纸伞,花色繁多、各种材料的防雨布告诉你,戴望舒笔下的江南已经远去,新的江南已在身边。然而美却不减成色。
小村子里的雨巷中行人并不很多。但却会经常邂逅身姿飘逸,脚步轻盈,乖小美丽的江南女人。当她们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甩给我一个随意的眼神,嘴角翘起一丝惯常的微笑。
这丁香一样的女人却没有结着愁怨。
我脱下鞋拎在手里,就用肉的脚板走在路上。被历史磨得光滑黝黑的石板并不凉,它们把温度从我的脚底传上来。双脚踩在厚重的石板上,就像踩在厚重的历史上。丝丝细雨打在伞上,吟唱的仍然是那首古老的歌谣。这历史都被积淀在这个小村子里,多种意象便组成一首江南雨巷的诗歌。
路边的树上开着几朵硕大的白花,几乎让我忘记了这是秋天。
江南再美,也是别人的江南,雨巷再美,也搬不到塞北。我没有逢着一个结着愁怨的姑娘,我却成了一个结着愁怨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