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12月的哈尔滨,室外零下二十度,飘飘洒洒的雪花是这里冬天永恒不变的主题。

披着黑长发的丹丹,裹着长到脚踝的银灰色羽绒服,左手拎着红色的浴筐,穿着亮片防滑靴子,小心翼翼的走在满地白雪的校园道路上,她要去做一件她认为在东北的冬天里最舒服的一件事——洗澡。

每走一步,脚下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冬天,丹丹特别喜欢这种只有在北方冬天才可以听到的扎实声音,那一个个踩在雪下,不顾一切的脚印让她感到安心。

到达澡堂后,她不慌不忙的找到了一个空衣柜,放入干净的衣服和套装水乳,麻溜的脱完衣服,拎着浴筐轻轻地走到最里面的门前,单手推开印着牡丹花的白色玻璃门。

一瞬间,湿热的白色热气,女孩们的说话声、嬉闹声一并向她袭来。她踏着一双粉色的人字拖跨进澡堂,身上包裹的零下二十度的凉气被温热的空气侵蚀,身子变的又滑又暖。

澡堂里的人有点儿多,丹丹转悠了几圈,终于在最里排的拐角处找到了一个淋浴位置,她把浴筐挂在墙上,打开淋浴开关,仰起头闭上眼睛,任由水从头到脚。

恍惚间,她想起大学第一次来到这个澡堂的场景。丹丹是个来自江南城市的温柔女孩,从小到大也没进过澡堂子,更别说在澡堂里洗澡,那是人生第一次。

大学开学的那一天傍晚,她皱着眉头,满脸慌张的跟在室友身后,缩着身子,扭扭捏捏的跨进澡堂。睁大眼睛环顾澡堂四周,眼前的场景二十年来她第一次见:女孩们光着身体,蹲着的站着的,一起说话欢笑、互相搓背打闹,放肆又热闹。

她瞥向旁边的女孩。水,顺着耷拉在她脸前的头发,缓缓流入嘴巴,她微微张开嘴,似乎尝出那味道有点涩嘴,随后紧闭上又厚又大的嘴唇,水又欢快的顺势而下,蹦进她漂亮的锁骨,一波接一波,随后一冲而下,洗刷着她的大腿。女孩始终闭着眼睛,双手一直抚摸着身体,扭着腰的姿势,不停按摩揉搓着身体的每个部位,从饱满的额头到翘起的臀部再到纤细的脚踝……她的大腿根部早已揉搓的一片红,值得注意的是,她的脖子和脸蛋都泛着红晕,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股子邪魅的笑儿。丹丹惊奇的望着她,觉得好笑又难以理解理解,原来,在挤满人的东北澡堂子里,洗个澡也能享受成这个样子啊。

从此,她也开始并习惯自己人生的澡堂之旅,似乎一切的不快乐,所有的窘境困惑,都能在这嘈杂,视野模糊的澡堂里一冲而净,享受而又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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