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江南塞外梅花梦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一个梅花梦。现如今,很多人都向往远方和诗。其实,远方,并不遥远,就在眼前;诗,并不玄奥,就在梅花里。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不见十里桃花开,却见梅花满枝头。又到一年赏梅时,梅花已跃上枝头的时候,我的梅花梦又开始在心里慢慢慢滋生,在心底酝酿着深厚的醇香。

在江南的早春,我踏上了前往安吉杭垓大梅海的寻梅之旅。那是一个阳光温煦的上午,带着一丝清冷,却又不失温柔。梅花,作为早春的信使,已在枝头悄然绽放,仿佛正在轻轻地唤醒沉睡的大地。

车入安吉境内,山色如宣纸晕染般层层叠翠,竹海翻涌的碧波间,忽有零星粉白跃入眼帘,像是谁失手打翻了春神的胭脂盒。导航上“杭垓大梅海”几个字愈发近了,山风裹挟着清冷的甜香,将车窗外的风景揉成一首朦胧的宋词。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一直上坡,最终在山谷中的寺庙前停下。这座名为净慧禅寺的寺庙宁静地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黄墙黑瓦,飞檐斗拱,透露着古朴与庄重,颇具江南山林寺庙“深山藏古寺”的传统意境。

寺庙周边的梅花凌寒怒放,与古寺相互映衬,更具一番清雅的韵致。

绕过寺庙,踏着小径沿一侧山岗向山顶进发,漫山遍野的梅花,如粉色的云霞,又如洁白的雪花,层层叠叠,竞相绽放。这便是大梅海的魅力所在,一片花的海洋,一片香的世界。

此地梅树不似园林中那般精雕细琢,老枝虬曲如墨,新蕊娇怯含露,全然是山野间肆意生长的模样。

春信用一股子热情,为你,为我聊赠一坡春色。那一树树蛰伏了一季的春红,在春风的招摇下,也开始呼啦啦地开成一片,如浪、如潮。

安吉县是我国著名的竹乡,电影《卧虎藏龙》里的竹海大战就取景于此。美丽的乡村,纯朴的乡风,一个一尘不染的世界,滋养出的梅花更加是纯洁无睱,弥漫着醉人的香。

杭垓的梅花开在幽静翠绿深山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城市的灰霾与尘土飞扬,只有空旷的山野绿树成荫,只有蓝天与白云。

梅花,当它一棵独自生长的时候,也许会显得单调,但当数万棵梅花迎着春光灿烂开放,迎着春雨默默守候,迎着春风张开笑脸的时候,那漫天飞舞的桃花,气势磅礴,浪漫美妙。

和江南梅花的小家碧玉不同的是,这里的梅花枝干舒展,加上花团锦簇,远远望去,梅树似一个个浮动的云朵,蓬松而灵动,更有些塞外的感觉。

安吉杭垓的梅花质朴广阔,颇似塞外风光的粗旷,却又不失江南的秀丽, 好一片塞外江南香雪海。

在山岭上游步道向山顶行走,闻香赏梅,寻找“春初复来花满山”的优美意境,忘却了尘世的喧嚣与纷扰。

千枝万树的梅花在枝头肆意舒展,蜿蜒的小径在梅树间穿梭,路旁的梅枝低垂,伸手便能触碰到那娇嫩的花瓣。

登上山顶眺望花海,三面环花,一面临竹,清气袭人,大梅海的梦幻景象尽收眼底。

远看,连绵的山峦之间,梅花如浪涛般起伏,宛如天边浮动着的大片大片的云霞,与青山相映生辉。

近看,一朵朵梅花展露于枝头,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似乎在诉说春日的秘密。

红花就绿叶衬,为什么梅花开放时只有花朵,而没有绿叶?因为安吉杭垓地处深山,比水乡平原的温度低,而梅花的花芽生长需要的温度比较低,而她的叶芽需要的温度比较高,梅花已经长出来的时候,叶芽还在潜伏着呢。原来梅花的叶子也深藏不露,低调做人。

下坡转入另一边山岭的白梅林,走进白梅雪海里,轻抚着微微颤动的花枝,强烈地感受到了春的脉博,春的生机,心中不由得涌起阵阵暖意。

我知道,我的眼睛,我的心,被被这一场花事诱惑了,被掠夺了。那一刻,如梦如幻,我觉得自己也是梅花沟里的一朵梅花了。

沐浴着阳光,行走在梅花丛中,闻着扑鼻而来的阵阵清香,耳边传来蜜蜂与花朵的私语。我闻到了梅花捎来春天的气息,那一点点岁月里的醇香却足以温暖着身心,抵御冷寂的岁月。

不经意间,一阵春风,随风飘落的几朵白梅漫空轻舞。梅花飘落让人伤感,岁月流逝让人落寞,我坚信我的梅花梦永远不会落幕。因为在梅花散落的瞬间,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就站在面前,春天的阳光很快将一树梅花温婉成一树令人垂涎的青梅,那时又会是另一个梦的开始。

从净慧寺往下不远处的半山腰上还有一个水库,水面就像一面镜子,一汪碧水倒映着漫山遍野的梅花。湖的形状就像个月亮,湖水的颜色很蓝,使它在这深山峡谷里独具韵味。我站在堤坝上,看着蓝天白云下,那古朴的禅寺与梅海相互映衬,仿佛一幅天然的画卷。

沿着那条蜿蜒曲折的栈道而行,在这湖边梅海的怀抱里,低头俯瞰清澈的湖水,水净如眸,疏影横斜,在春日的浪漫中感受到一种远离尘世喧嚣的宁静。

归程中,山道弯弯,后视镜里的梅海渐成一片淡粉的雾。忽见路旁竖着木牌:“梅子酒五月熟”,不禁莞尔。这杭垓的梅,原来不止开在枝头,还要落在酒瓮里,醉在时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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