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想出校晃荡,又嫌天气热,于是和队长找了个公园避热。公园有很多凉亭,凉亭下少数游客坐着歇息,大部分约莫都是住在这公园附近的老人。我们也找了个凉亭,凉亭正中一位爷爷和两位奶奶在跳舞,爷爷不时给两位奶奶的动作做些提点,大概算是她们的老师。三人不时地对一些动作做些讨论,用他们自备的小音箱放了两三曲舞蹈歌曲。看着他们灵动的舞姿,脸上自然流露的笑意,一曲结束后总忍不住给他们鼓掌。看得出他们的舞姿编排用了心思,几套动作既有不同的主题,又能根据相应的歌词设计手势、舞步。他们跳得很酣畅,大概经过这么些年,到这个年纪,做的都是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
坐在凉亭四围的石凳上,欣赏着难得且免费的表演,突然油然而起一股幸福。电影、话剧,以及这种表演,是对生活不同的演绎。在长久看电影、看话剧之外,能看到这种更贴近生活更简单纯粹的演绎形式,也是在升华生命体验吧。
看着眼前比我更有活力的老年舞者,我不禁想到底是我羡慕他们更多,还是他们羡慕我更多。我羡慕他们在于年纪带给他们的安闲自适,在于他们对自己的生命生活比我有更明晰的把握。而我窃以为他们也有羡慕我还年轻的时候。片刻惘然后,觉得我们都一样。拥有与失去相抵,唯有此刻内心的安宁与快乐为真。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一篇很火的小学生写的文章,有段话这样说:如果将我出生的那一刻定义为拥有全部时间的话,时光确实从我手中流逝了;但如果将我死去的那一刻定义为我拥有了自己全部时间的话,那么,我一直都未曾失去过时间,而是一直在获取时间。
他们没有失去过时间,他们只是不断获得了童年、青年、中年,现在在体验老年。而我也在体验与获取的过程中,获取的不仅仅是时间。
舞者离去片刻,又来了两位年纪与他们相仿的老者。一位拉二胡的爷爷,一位唱歌的奶奶。奶奶唱的歌与我们隔了两代,我自然不太容易欣赏她的歌,但还是被她那股热情吸引,听了好久。她面向大家,喜庆而友好。唱完一首还与我们说上几句,虽则没有回应,而她与搭档也立刻进入下一首的旋律,进入下一首的回忆。偶有几首,奶奶报出歌名,爷爷却有些迷瞪,仿佛弄丢了这首的记忆。但奶奶唱了几句,爷爷的二胡也便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这些音符怕早已是融在生活里,长在骨血里。
太阳快落时分,我和队长走出了公园。这里是众多老者的生活场,却暂且还不属于我们。我们还有我们当下的奋斗战地。离开公园前又看到一棵树下立着一位清瘦的老阿姨,面前的石凳上摆着一本手写的歌谱。于是我们听到美妙的手风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