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鱼沉渊
星期天,天气出奇的好。蓝天的色泽沁人心脾。子墨和我骑行户外。
我们穿着着鲜艳的骑车服出了城。最后穿行于色彩斑斓的山间小道,直奔城郊的甑家村——这里有全省闻名的古银杏群落,是国家旅游局授牌的全国最美乡村。
这个时节的甑家村你仅需凭想象都能感受到那种震撼心灵的美:十里银杏林,一片金黄的海。百年古银杏,树干遒劲,蓝天下树冠华丽如盖。
一个半小时后,我和子墨抵达目的地。脚下是铺陈开来花瓣一样的金黄树叶如毡似毯,头顶枝梢黄叶似碎金般艳丽眩目尽收眼底。
子墨照例改不了她的夸张:“神奇的自然,美丽的银杏,我爱你。”惹得旁边的游人侧目,一个孩子咧嘴冲着我们大笑。我和子墨相视片刻,也笑作一团。
我大声说道:“子墨,你就是个疯子。”
“气象专家说今年是个强厄尔尼诺年,按惯例强厄尔尼诺年现象后,冬季会出现拉尼娜现象,气温会比往年偏冷。但是,现在时令已进入冬月,也并没怎么感觉冷啊。”子墨一边说一边已经取下她的宽大墨镜。
我们徜徉在银杏林,脚下踩着软软的黄叶。
关于子墨,如果大家看过我那篇人物记《子墨》,应该对她不算陌生。子墨,这个神奇的女子,在我眼里就是一本剧情跌宕的都市言情。我曾经有一次跟她玩笑,我要想动手写都市言情的话,主角非她莫属。她竟然说:我期待着你的新作。
子墨是我的闺密。我们性格迥然不同,我内敛,她外向,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姐妹,我对她熟悉得仿佛她就是我的左右手,她替我经历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子墨,你上次说的真命天子,你们进展如何?”我开始八卦。
“这个暂时不告诉你。”这是子墨头一次不急于向我报告她的情感。
“这么说,你还真是上心了。”我继续调侃她。
她递给我一半剥开的柚子,抿了抿嘴,显出脸颊好看的酒窝。
表面上看子墨的社会标签就是伴上大款用青春换物质的女子,但是我眼中的子墨她有着超越普通人很多的内涵和品质。她集真诚、善良、勇敢、乐观、泼辣、知性于一身,最重要的她和我一样一直都保持着年轻人的好奇与童心。我是因为职业,她是因为天性。
“你看这银杏叶,多漂亮,颜色黄的澄澈明快。”对于色彩,做服装生意的子墨比我更敏锐。
我和子墨的友谊得以长存,在于我们都能够找到彼此共同的话题。我们聊起了色彩,秋天的颜色,大自然的色彩。
“你等等,我给你看首诗。关于秋天色彩的”。子墨开始翻她的微信朋友圈。调出配着漂亮的拍摄照片的朋友圈微信,抑扬顿挫地吟诵:
气温骤降迎立冬,经霜黄栌胜花红。
烟雨朦朦缈群山,景色斑斓浓妆容。
常怜襟怀格局小,辜负年华岁匆匆。
四季变化随时令,相由心生一脉通。
“谁写的啊?”我问。欣赏着那张风景照。“这是哪里?”
“神农架。我上个星期六到神农架了。”子墨说。
上个星期六,第三届中国长江论坛 “涵养文化长江”分论坛在神农架举办,这个我早知道。中华文化促进会主席王石来了,文化界也来了一些名人,徐二明、毛佩琦、熊召政、梁相斌等社会精英荟萃一堂。
“你别告诉我,你是受邀参加第三届长江论坛去了。”我故意说道。
“还真被你说中了,我真的参加了。不过,我不是被正式邀请。”子墨狡黠地冲我说。轮到我一脸惊谔,我看着子墨那一脸抑制不住的喜悦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我俩在甑家村找了一家清静整洁的农户,让农户家大姐给弄个土鸡汤,烙个火烧馍。
这家农户门前有一株高大的木瓜树,结满黄色的木瓜,十分诱人。经子墨的央求,主人家大哥二话不说,蹭蹭几下子就上了树,给我们摘下5-6个果子来。清香馥郁的木瓜,引人谗涎。
木瓜的好颜色,引得子墨打开了话题。
她真的是为了那个真命天子,自费去了神农架,还附庸了长江文化论坛的风雅。要是从她嘴里还说出些别的什么来,我也觉不出任何惊讶。
她把玩着木瓜,嗅着木瓜的清香。对我说:“我已经中毒了。”
“嗯,你不仅中毒了,还中毒不浅。”
“你看这个木瓜,色泽象不象陶釉?”木瓜的黄色外皮象浸了油,阳光下光泽无限,我欣赏着,有些贪婪地深嗅着木瓜醉人的香甜。
“你也认为象陶釉?”子墨清辙的眼睛望着我。“他也是这么说的。”我定定地望着子墨。难得她这般正经说事。
接下来子墨避重就轻,和我闲谈她知道的陶釉皮毛知识,当然是从她的真命天子那剽学的。
我晓得他肯定跟她讲了明宣德时期瓷器上纯正的高温黄釉“宣黄”。因为子墨陈述着的一段陶瓷历史,用词十分专业,而过去她的兴趣点根本就不在这。
在明清时期黄釉瓷器一直是景德镇御窑厂最大宗的产品,明代黄釉首推弘治时期器物上的黄釉,其釉色最佳,色调嫩黄而光艳,浑然一体,又名“浇黄”或是“娇黄”。
子墨给木瓜拍照,晒完朋友圈,我们的农家土鸡汤也上来了。
“哇,真香,开动。”子墨有些虚张声势。
“黄色!皇色,皇家用色。”她的朋友圈收到了一条回复,她递给我看。“这是什么意思啊,算不算撩妹?”
“你花痴啊,什么都往那方面想!”我没忍住,将一口汤喷薄而出。子墨自己也笑了。
“索性姐今天接着你的真命天子讲的话题,给你科普。省得下次棋不逢对手。”我放下手中的调羹,给子墨讲弘治黄釉。
“明清时期宫廷对黄釉瓷器的使用,主要作为皇室的主祭瓷器。”我接着说,“到嘉靖时期,黄釉瓷器从单一的色调演变成多种色彩,如黄釉红彩、黄釉青花、黄釉黄彩、黄釉绿彩等。在器型上也丰富了很多,有爵杯、高足杯、大盘、大葫芦瓶等”
子墨听得频频点头。“嗯,下次我也可以插话说上几句了。”
吃完饭,我们带着木瓜回城。
深夜,子墨更新微信。朋友圈发了条信息:黄色,皇色!明黄色的木瓜放在一本翻开的书上,书上插图配的是明弘治黄釉描金双兽耳罐。
她特意挑了个外形与瓶型相似的木瓜。黄釉描金双兽耳罐与摆拍用的木瓜色调极其相似,包括木瓜上的锈纹颜色也相似于黄釉描金双兽耳罐上烧制时留下了几道褐色的圈纹。相似的除了器形,色彩,竟然还有斑驳瑕疵的肌理。"嫩黄"呼之欲出。
我看了看表,已是子时。沉默半晌,默默将子墨摆拍的木瓜图下载保存。然后,我将它作为了完稿的这篇《子墨 黄色 皇色》的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