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交界有一个小村庄,村庄不大,稀稀朗朗住着几十户人家。当地百姓以种田为生,世世代代居住在那里。
村庄依山傍水,绿树环绕,一片片竹林散落在村庄周围,将这座小村庄装扮成翡翠上的一点白。一条蜿蜒的河流从村庄中间流淌而过,为这个不为人知的穷山僻壤增添了几分灵动。
河水浩浩汤汤,宽约十来米,丰水期最深处可以达到齐腰深。
这条河对于当地百姓来说非常重要,他们在河里涮马桶,在河里洗衣服,也会在河里淘米。河里有鱼有虾,夏天还会有螃蟹,在那些困难的岁月里用这些河鲜来打牙祭是不错的选择。
村里人在河边用青石垒起了一层层台阶,这些台阶的年头足够久了,上面长满了水草和青苔。
村庄的东头有一座拱形石桥,石桥建于什么年代无人知晓。过往的行人在这座石桥上来来回回,从春走到夏,从秋走到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条河变得不安分了,每年都会有人淹死在这条河里,有的年头是一个,有的年头是两三个。
奇怪的是这条河清澈见底,水里藏不住鱼虾,可是那些淹死的人却很难寻到尸体,大部分情况下尸体会在一两天后出现在河流的下游。尸体被发现时样子也很诡异,他们不像是溺水而死,倒像是被活活掐死的,因为他们的肚子没有发胀,可是他们的脚踝和脖子上却留有明显的淤青,有的是一大片,有的是几条清晰的条纹,就好像被人用手掐过一般。
河里有水鬼的传言不胫而走。
这个村庄远离城镇,从古至今各种鬼怪传说盛行,哪怕是三五岁的孩子也能讲出几个吓人的鬼故事,因而他们信鬼也就不足为奇了。
村里人一时间如临大敌,他们开始有意避开那条河,实在躲不开的情况下他们大都结伴同行,孩子们更是被一再告诫要远离那条河。
春节期间河里又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40多岁的外乡汉子淹死在河里,看样子他是出门走亲戚的。被打捞上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发青,脖子上有几道乌黑的指印,和以前那些人的死法如出一辙。
为了去除晦气,村里请来一个道士在河边开坛做法,法事进行了两天两夜,各种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出于善心道士告诉村民那个人是被水鬼拖下水的,水鬼找到了接班人,投胎转世去了,死掉的人变成了新的水鬼,他在这条河里等待下一个接班人。
道士说得有板有眼,不容别人质疑,况且通过两天惊心动魄的法事,村民们早就领教了道士的本领。大家再次达成共识:一定要远离那条河,那里住着一个虎视眈眈的水鬼!
转眼过了五一。
村里有个名叫王金明的孩子,一天傍晚他家的鸭子还有几只没有回来,金明妈让他出去找找,金明在村子周围找了几圈,最后在河里发现了它们。
这里家家户户的鸭子都是散养,早上放出去,晚上它们自己回家,金明家的鸭子同样如此。不知道怎么了,那几只鸭子那天玩得特别尽兴,太阳已经偏西了,它们仍然腻在河水里,丝毫没有想要回家的意思。
河里的危险金明自然是知道的,他站在河边,大声吆喝着,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那几只鸭子好像诚心要与他作对,不紧不慢在水面上划水,一会儿向东游,一会儿向西游,就是不到岸边来。
金明捡起石头朝鸭子们扔去,收效甚微。几个回合下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金明沉不住气了,他忘记了危险,沿着河边的青石台阶一步一步走进了河里。
鸭子很快上了岸,它们发出“嘎嘎”的叫声,摇着丰腴的屁股,意犹未尽地向家里走去。
金明随后站到了青石台阶上,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他的裤腿湿透了,水珠沿着大腿往下淌,他用力跺了跺脚。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金明明显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紧接着他的身后吹起了一股阴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挣脱了那只手,兔子一样蹿了出去,一口气跑回了家,他一句话都没说,一头栽到了炕上。他整晚都在发烧,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回来吧,回来吧……”。他的脚踝上多出了几个淤青的抓痕。
太阳再次升起时一个消息在村里传开了:又一个外乡人淹死在河里!
金明爸跑到河边,河水不疾不徐向东流淌,水面上升腾起一团白色的水汽,周围的一切看起来朦朦胧胧。一大群人聚集在河对岸,七嘴八舌议论着这件事情。
在金明爸的附近有两串湿漉漉的脚印,一串是小脚丫,从青石台阶一直延伸到他的家里,另一串看上去是成人留下的。那些大脚印只有几个,向前迈了几步后又折返了,最后消失在水里。